平安县城内外,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短暂宁静。枪炮声奇迹般地停歇了,只有风声掠过残破的垛口和焦黑的树杈,发出呜呜的悲鸣,更衬得这寂静诡异非常。
城墙上,挤满了严阵以待的独立第二师和丁伟师的战士们。他们抓紧这宝贵的时间,吞咽着干粮,检查着所剩不多的弹药,加固着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工事。没有人说话,每一张年轻或沧桑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,但更多的是一种经历过血火淬炼后的沉稳与决绝。他们都知道,这寂静是更大风暴来临的前兆。鬼子正在调兵遣将,下一次进攻,必然是石破天惊。
李云龙、丁伟、赵刚三人站在东门城楼最高处,举着望远镜,死死盯着日军阵地的方向。那里烟尘弥漫,人影绰绰,不时有金属的反光闪烁,显然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兵力兵器调动。
“看这动静,吉田这老小子是把老本都押上了。”李云龙放下望远镜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眼中非但没有惧色,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“坦克、重炮……妈的,还真看得起咱老李。”
丁伟面色冷峻:“至少四辆中型坦克,可能是九七式。后面跟着的应该是他们的装甲车和运兵卡车。重炮阵地还在更后方,数量不详,但看这架势,不会少于一个大队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,“老李,硬仗要来了。咱们缺乏反坦克武器,城墙经不起重炮反复轰击。”
赵刚补充道:“战士们弹药消耗很大,特别是手榴弹和机枪子弹。缴获的日军弹药和丁伟师长带来的,经过这几轮消耗,已经支撑不了太久的高强度战斗。”
“怕个球!”李云龙一瞪眼,“没枪没炮,鬼子给咱们造!老子当年过草地的时候,连这都没有呢!告诉战士们,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,刺刀折了就用牙咬!老子倒要看看,是他吉田的坦克硬,还是咱独立二师的骨头硬!”
话虽如此,他还是迅速下达命令:“把所有还能用的掷弹筒、迫击炮(虽然没炮弹了,但可以摆出来吓唬人)都给我搬到显眼位置!收集全城的火油、辣椒面、棉被,给老子做成燃烧瓶!通知张大彪,组织敢死队,弹药优先配给他们,专打鬼子坦克的履带和了望孔!告诉周卫国,他的特战队作为最后预备队,随时准备堵缺口!”
一道道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。这座伤痕累累的城池,如同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巨人,默默地攥紧了最后的力量,准备进行最惨烈的搏杀。
短暂的寂静终于被打破。
首先发难的是日军的重炮群。不同于之前的急促射击,这一次是长时间的、覆盖性的猛烈炮击!
“呜——轰!!!”
“呜——轰隆!!!”
沉闷而恐怖的呼啸声由远及近,如同死神的叹息。紧接着,地动山摇!无数重磅炮弹如同冰雹般砸向平安县城的东城墙及周边区域!巨大的火球接连不断地腾起,浓密的硝烟几乎瞬间就吞噬了整个东城!
城墙在剧烈的爆炸中痛苦地呻吟、颤抖。砖石碎块混合着泥土和被炸碎的肢体四处横飞。刚刚加固的工事被轻而易举地掀上天,机枪阵地连人带枪被炸得粉碎。冲击波像无形的巨锤,狠狠撞击着守城将士的胸膛和耳膜。
这是一场真正的炼狱!战士们被迫蜷缩在残存的掩体里,承受着这仿佛无止境的狂暴轰击。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,每一次爆炸都可能意味着死亡。
炮击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!当炮火开始向城内延伸,重点打击疑似指挥部和补给区域时,东面城墙已是满目疮痍,多处出现更大规模的坍塌,城墙上的守军伤亡惨重。
然而,灾难才刚刚开始。
炮火延伸的硝烟尚未散去,地面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。日军的坦克出动了!四辆九七式中型坦克,如同钢铁巨兽,排成楔形攻击队形,履带碾过焦土和尸体,引导着大量的步兵,向着被炸得支离破碎的东城墙缺口和摇摇欲坠的城门,发起了冲击!坦克上的车载机枪喷吐着火舌,为步兵提供掩护。
在这些钢铁巨兽面前,缺乏重武器的八路军战士显得如此脆弱。
“坦克!鬼子的坦克上来了!”
“敢死队!上!炸掉它!”
张大彪声嘶力竭地怒吼着。早已准备好的敢死队员们,抱着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,如同扑火的飞蛾,利用弹坑和废墟掩护,奋不顾身地冲向坦克!
“哒哒哒哒!”日军坦克的伴随步兵和机枪疯狂扫射,敢死队员们不断有人中弹倒下,鲜血染红了焦土。
一名战士成功接近一辆坦克,刚要把炸药包塞进履带,就被侧翼射来的子弹打中,牺牲在坦克旁。另一名战士利用烟雾弹掩护,冲到了另一辆坦克车体下,拉响了导火索!
“轰!”一声巨响,那辆坦克的履带被炸断,瘫痪在原地,但坦克本身并未完全摧毁,炮塔仍在旋转,机枪仍在射击。
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!日军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,开始冲击城墙缺口,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近距离厮杀。枪声、爆炸声、喊杀声、金属碰撞声再次响成一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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