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语柔,就是她四伯父的女儿,也是四房目前唯一的孩子。
她今日,仅着一件淡烟色的长裙,没有花纹,没有配饰,外面也只是套着一件灰色裘衣。
那唇不知是涂,还是没有涂口脂,看上去竟没比韩茹茵生病时的唇色好上多少。
全身上下,就“简简单单”四个字可以形容。
有多朴素呢?若把她放到丫鬟堆里,可能丫鬟看上去都比她更显眼些。
走出去,别人都不敢相信这竟会是韩国公府出来的女娘子的程度。
她怎么说呢,跟韩知媛完全是相反的模样。
如果说韩知媛是人前开得艳丽热烈的牡丹,那韩语柔就是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含羞草,别人稍微碰一下,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。
在韩茹茵的记忆中,她这五妹妹,与她们几个姐姐之间好像总是一副不熟的模样,很少与她们一起玩,也很少与她们开口说话。
曾经年幼的她,还一度以为她是个哑巴,闹出了不少笑话。
有什么重大节日聚在一起的时候,她也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,看着她们几个在那里玩闹。
但逗她时,她也会腼腆地笑两下。
别人问上一句,才会答上一句,但是会脆生生地开口。
韩茹茵印象中最深的是,她们被夫子抽查功课时,她因不怎么喜欢开口,被罚得最多。
但那时,她也只是一个文静、不爱说话的小女孩,该有的天真烂漫都是有的。
远没有像现在这般,被韩知媛碰了一下,就那样瑟缩、害怕,说话声音小成这样,一副恨不得直接原地消失的模样。
当然,她的声音太小了,韩茹茵也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,还是秋玉告诉她的。
虽然韩知媛时常像个斗鸡一样,但对于韩语柔这种对她毫无威胁的人,她完全提不起半点儿兴趣,更遑论去对付她、伤害她。
所以,她这五妹妹不该是这般模样。
所以,她这五妹妹的反应就很奇怪。
韩茹茵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,会见到一个这样的她。
这八年,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?她到底经历了什么?
韩茹茵又想到,与她们几个姐姐相比,她这五妹妹小时候似是更喜欢她大伯父正妻生的儿子韩文嵩。
不知道是从哪年哪月开始的,就能看到韩语柔像一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韩文嵩。
韩文嵩走到哪里,她就跟到哪里。
在吴嬷嬷的来信中,她记得有提到过韩语柔与韩文嵩的关系这些年还是很亲近的。
抛开其他不谈,她那大哥性格上还是个很外向、很健谈的人,那与他交好的韩语柔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?
韩茹茵眼中闪过一抹暗芒。
这其中又会有什么秘密、猫腻呢?
而韩知媛这边,她没再管韩语柔。
看着依旧怡然自得、丝毫没受影响的韩晓岚,她眼珠转了转。
她就看不得韩晓岚总是端着,永远这副通情达理、明白人的样子。
“这前些日子三舅舅还找来了陈太医来给韩茹茵看病呢,我可是听说,那名贵的药材,像是不要钱一样,往她身上用呢。”
“四妹妹,你也是三舅舅的女儿啊,三舅舅都没这么对过你。”
韩晓岚闻言,仍然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。
“二姐姐,三姐姐本就是因病重才回的平京,父亲怎会袖手旁观呢?”
“倘若有朝一日我也这般,我相信父亲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。”
韩知媛嗤笑一声,“要我说呀,也不知道三舅舅这么尽心尽力地干什么。”
“四妹妹,难道你心里当真没有猜疑吗?”
“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,但这府里呀,谁不知道韩茹茵的娘是怎么被关进屋子里,又是怎么被烧死的?”
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,三舅舅虽说是给了一个体面吧,但她娘通奸是被明晃晃地说出来了的,谁晓得以前还有没有过呢?”
“这红杏出墙的女人生的女儿啊,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三舅舅的种。”
“四妹妹——你说是不是呀?”
韩知媛这张嘴,当真是没个儿把门的,她自己要往霉头上触,可别连累了她。
韩晓岚眸中起了波澜,正要阻止,韩茹茵冷然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。
“还请二姐姐慎言,这种没凭没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,小心——”
韩茹茵一步一步走到韩知媛面前,清寒的眼眸中泛着冷,紧紧盯着她。
“祸从口出。”
韩知媛没想到韩茹茵会突然出现,更没想到自己在嚼她的舌根的时候,会被她听见。
迎着韩茹茵的目光,她清楚的感觉出了其中的寒意。
她咽了咽口水道:“你……你、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“我怎么不能在这儿?”
韩茹茵轻笑一声,顺势在她旁边坐下。
“二姐姐这话问得可笑,这韩国公府是我的家,今日是为我办的家宴,你说我怎么会在这儿呢?”
韩知媛看到她竟就在她旁边坐下了,有些不大自在,悄悄往后挪动了一下凳子。
她绝不会承认是韩茹茵刚刚的眼神太吓人了,像是在看死人一样。
“你、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似是远离了韩茹茵一点,韩知媛的底气又回来了一些,她挑着她那画的殷红的眼尾虚张声势地说道。
“我今日心情好,来看看这庭院的美景,这不与二姐姐有缘吗?就恰恰好听到了你对我的一些看法。”
说着,韩茹茵又向她靠近了一点儿。
“想必二姐姐也知道,你刚刚说的那件事祖父和我爹当初已是下了死命令,不许任何人再在国公府提起的。”
“二姐姐莫不是忘了这规矩?”
“忘了不要紧。王管家和孙嬷嬷就是前车之鉴,这不守规矩的人啊,就是该狠狠地罚上一回。”
“这被打上了一顿,也就长了记性,知道什么叫规矩了。”
韩知媛眼底有火气冒出,瞪着韩茹茵,忍不住拔高了音量。
“你威胁我?”
“这怎么能算得上呢?”
韩茹茵莞尔一笑,手搭上韩知媛的腕臂,看似是在抚摸以做安慰,实则是用了巧劲儿在用力按压。
“我只是帮二姐姐好好回忆回忆府里的规矩。”
韩知媛瞬间感到手腕一阵痛意传来,表情变得狰狞,使劲儿挣脱了两三下才挣脱开。
她一个病秧子怎么会有儿这么大的劲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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