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上次的事,蓝红在场子里算是站稳脚跟,暂时把内部浮动的人心压下去一些。
但外面的风,刮得更猛了。
谢斌带人出走的消息,像长了翅膀,根本捂不住。
道上混的,鼻子比狗都灵。谁家强了,谁家弱了,有点风吹草动,他们闻着味儿就开始搞小动作。
最先有反应的,是那些欠了水钱的。
放水钱这行当,就是这样。
你势头旺,他们按时按点,连本带利给你送来,客客气气,生怕晚了一天。
一旦觉得你不行了,压不住场面了,各种幺蛾子就出来了。
拖账、赖账、哭穷、耍无赖,什么招都使。
这几天,胖子那边的账本上,红叉叉明显多了起来。
好几个到了日子该来结利息的,连人影都不见,电话打过去,不是关机就是占线,要不就跟你打哈哈,说最近手头紧,宽限几天。
“哥,这样下去不行啊。”胖子皱着眉头,把账本推到我面前:“光是这个星期,就有四笔没按时到账,加起来数目不小。这帮孙子,肯定是听说斌哥走了,觉得咱们好说话了。”
我翻着账本,没吭声。
名字都熟悉,以前见了我,点头哈腰,递烟点火,现在,我想见都见不着了。
“都是些什么人?”我问。
“大部分是附近一些小老板,还有两个是以前跟叶飞混的。”胖子指着其中一个名字:“这个叫阿震的,跳得最欢。还记得几年前,张达在他地盘欠钱吗?
他欠的不算最多,但态度最横。昨天我们小弟去催,他直接让人给轰出来了,还放话说。”
胖子顿了顿,有点犹豫。
“说什么?”我抬眼看他。
“说皮哥你现在不行了,斌哥都跑了,这钱,拖着就拖着,有本事让你自己去要。”胖子说完,低下头。
阿震。
这个名字像根刺,一下扎进我脑子里。
那件事,我怎么能忘?我和张达差点死在那个房里。
既然上次我能掐你的脖子,这次,你一样跑不上。
新仇旧恨,搅在一起。
我把账本合上,扔在桌上。
“其他人先放放。”我说:“就这个阿震,把他所有资料,常去的地方,最近在干什么,都给我弄清楚。”
胖子立刻明白了:“哥,你要亲自去?”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:“钱是小事,这口气,憋了好几年了,他既然跳出来,就拿他开刀。正好,也让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知道,我这儿没有谢斌,但是规矩还在。”
胖子有点担心:“哥,叶扬和叶飞那边。”
“叶扬,叶飞?”我冷笑一声:“他要是聪明,就该知道怎么管好自己的人。要是管不好,我不介意帮他管管。”
我并没有狂妄,在八指叔的身上,我再一次懂得什么是规矩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
他们二位和谢广豪,还有奎哥,并称化岗三虎,可是现在不是以前了。
不是我们欠他的,是他欠我们的。
消息很快收集齐了。阿震嗜赌如命,最近手气背,不仅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,还挪用了公款。
我们这笔水钱,他肯定是想赖掉,拿去填公款的窟窿。
他白天在游戏厅里待着,晚上要么去赌两把,要么就在附近几个夜场鬼混。
“哥,带多少人去?”张达摩拳擦掌,他手下那帮兄弟,憋了好几天,早就想动动了。
这也是张达做小老大以来,第一次平事,格外主动。
我想了想。“人不用多。你,再叫两个机灵点、手稳的。另外。”我看向站在一旁的蓝红,“蓝红,你也跟着。”
张达愣了一下,看看蓝红,又看看我,没说话。
蓝红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我选蓝红,有我的考虑。第一,她需要更快地融入进来,这种立威的场合,能让她更快被核心圈子接受。第二,她是个生面孔,叶飞那边的人不认识她,有时候生面孔能起到奇效。第三,我也想看看,处理这种需要拿捏分寸的事情,她到底有多少斤两。
第二天下午,天气有点阴。我开着我那辆二手帕萨特,带着蓝红、张达,还有张达手下的两个小伙子,直接去了阿震那家游戏厅。
在车上,张达一直说着,以前被阿震拿捏的事,两个小弟听了气愤得不行。
游戏厅还开在原来的地方。
张达上前用手掀开门帘,我走了进去。
老虎机比以前更多了,生意更好了。
张达让看场子的小弟通报一声。
毕竟是出来混的,这点胆量还是有,二话没说,让我们上了二楼。
阿震正翘着二郎腿,坐在沙发上喝茶,房间里有四五个小弟,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们来了,临时安排的。
“哟,这不是皮哥吗?什么风把您吹来了?”他嘴上客气,但眼神里的挑衅藏不住。他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张达和蓝红,尤其在蓝红身上多停留了几秒。
我没接他的烟,直接走到沙发上,翘起二郎腿坐了下来:“阿震,咱们那笔账,到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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