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显最近几日接连被弹劾,心情烦闷,在酒楼独自喝闷酒。
自乾元十四年世袭侯爵之位被先帝削去开始,他就没有顺过,这一代侯爵留着不是为了彰显他的功劳,反而像是时刻在侮辱他。
官越做越小,从二品的官一路下沉至现在的五品官,连上朝都只能站最后面。
俸禄越来越少,已经养不活一大家子人。
儿子也不成器,办的差事不是需要贴钱就是贴大钱。
他已经落魄至此!朝堂上还有人接连弹劾他,说教子无方、后宅不宁,说他沽名钓誉、尸位素餐、德不配位。
家宅不宁?他一个先帝亲封的侯爵之位多纳几个妾怎么了?
德不配位?他不就剿匪失败了两次吗?谁能保证换别的人去就一定次次能胜呢?胜败不是兵家常事吗?哪有人是常胜将军?
他有什么错?!
他没有错!
错的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,见侯府爵位被夺,跑得比兔子还快;
错的是罗玉珍和那个孽子,为什么要死?为什么要逃出去?死在家里不好吗?
错的是夏侯肃,当他的护国公当他的大将军好了,凭什么插手他的家事?
错的是先帝,出尔反尔,他立了那么多功劳,封了他侯爵为什么又要收回去,凭什么夺他侯府爵位?
裴显在心中无能狂吼了许久,酒越喝越清醒,想在叫酒的时候发现钱袋空了。
他何其悲哀!一个侯爷连酒钱都没有。
缓了缓神,才记起前些日发的俸禄被云氏拿走了,说中馈捉襟见肘,让他想办法。
他哪有什么办法?那罗氏的爹不是每月寄钱来吗?不都充入中馈了吗?
云氏不善经营,这十三年来的生计全靠卖家里的东西,不是卖田宅就卖赏赐之物。
赏赐之物不能光明正大的卖,就找人私下降价卖。
*
“不必多礼,我今日至此,是微服私访,是以你师兄的身份来的。”
每次说起师兄二字,他理不直气也壮。
这师兄之名是他跟罗铮抢来的,按照入师门时间,罗铮才是师兄。
夏侯肃本就是他的师叔,罗铮早拜了夏侯肃做师父,是他爹多事,非要他再拜师叔为师父,他比罗铮大七岁,怎么可能叫罗铮师兄。
师父让他们自行协商,他以兄长之尊直接抢的,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抢得过二十三岁的他?
但这小子这段时间频频给他搞事!
自从罗铮回京,朝堂上多了许多弹劾裴显的人,此人被父皇褫夺了下一代的爵位。
可他的朝堂是拿来办事的,不是为了骂一个不要脸的老匹夫!
他不想听!
他着暗探去查此事,得知是师弟的手笔,所以今夜他才来的,想听听师弟怎么说。
“裴显怎么回事?”
夏侯朔一边喝茶一边抬眼看前面的人,又装哑巴!从小到大跟谁学的?他爹和他都是话多之人,那肯定是跟师父学的,这两人都爱当哑巴。
当哑巴有什么好的?有嘴能说话多好!
“师兄,弹劾裴显都是在快要下朝的时候,不耽误正事。”他给大晋的官员多留一份笑谈罢了,这只是第一步。
瞧瞧这小崽子说什么话?不耽误正事?
“那你可知,如果有人捅破此事是你授意,裴显反告你忤逆罪,你当如何自处?”
罗铮在血缘上是裴显之子,知道的人少,但并不是没人知道,他又在一个人人畏惧的监察司,多少人等着参他。
“师兄,我恨不得手刃了他给我阿娘谢罪。”
夏侯朔重重地放下茶碗,“你能耐了你,子杀父,就算你不认,你能堵住悠悠之口吗?我以为你脱离侯府之后,当视他为陌生人才对。”
罗铮的身世他当然知道,八岁的孩子长得跟四五岁似的,比瘦猴儿还惨,他一只手都能拎起来三四个他。
那是师叔还不是师父,他爹为了师叔能成亲,并不同意师叔养罗铮,怕影响娶妻,甚至妥协到提议把罗铮送进宫给母后养。
师叔都拒绝了。
师叔怎么拒绝的来着?他有点忘了。
照他的话来说,他爹的话都多余,他小时候就常听他爹要母后多多上心,要多给师叔相看贵女的话,说了二十多年,师叔都老了也没娶上媳妇儿。
后来不知道他们在书房谈了什么,师叔请了两道秘旨出去,裴铮改成了罗铮。
小瘦猴儿开始有好饭吃好汤喝,蹭蹭蹭的长个儿,现在都跟他一样高,不过还是没有他壮。
“师兄,我本来也这样想的,从南佑回来,我去晋阳了。”
“真的?你祖父可健在?”
师弟的事情,师叔不让任何人插手,也不准任何人去查,他也就当不知情。
知师弟还有祖父祖母,还是看过他小时候写的信才知道。
“嗯,都健在。他们爱我至深,不比义父少,省吃俭用,每月辛苦操劳只为给我寄钱,我却因没收到信就没回过家,让他们苦等二十多年。”
“师兄,你的邮驿脏了,要我帮你清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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