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个孤儿!
他需要温热的奶水,需要裹身的襁褓。
需要有人为他挡住夜里的寒风!他需要一个家!”
波利斯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迫切的询问,更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感。
他环视全场,一字一句,清晰得如同刻在石上:
“那么现在,谁来养育这个可怜的孩子?!
谁来扛起这份生命的重量?
谁来给这个刚失去母亲的孤儿,一点活下去的希望?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?”
问话如石子投入深潭,在人群中激起无声的涟漪。
方才的喧嚣、议论,全都消失了,只剩下一种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人们面面相觑,眼神躲闪着,没人敢应声。
养育一个被蛛影缠身、被传 “克母” 的孩子?
这何止是 “麻烦”,简直是在 “招灾”。
恐惧像冰冷的水,浇灭了所有人心中那点仅存的恻隐。
堡门内外,一片死寂,大家能听见风吹过堡顶旗帜的 “哗啦” 声。
波利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他守了崇天堡几十年,见过山洪,斗过恶兽,却第一次感到这样巨大的无力感。这
不是来自外力的威胁,而是来自人心的隔阂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就在这死寂快要凝固成冰的时刻……
一个清晰、平稳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的女声,突然穿透沉默,从人群外围传来,像一道惊雷划破阴霾:
“这孩子是我的。从今天起,我就是他的母亲。”
波利斯浑身一震,惊愕地循声望去。
只见人群后方,一道身影正坚定地分开围观的村民,一步步朝堡门走来。
她身形略显瘦削,肩膀却挺得很直,步履沉稳有力,每一步都踩得扎实,仿佛脚下的不是松软的泥土,而是坚硬的石板。
晨光勾勒出她轮廓分明的侧脸。
她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,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得微扬,遮住了一点眉峰,却挡不住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,没有犹豫,只有坚定和沉着。
是艾尔华。
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。
有波利斯的赞赏,有村民的难以置信,还有藏在暗处的指指点点。
低低的议论声像潮水般蔓延开来:
“是艾尔华?她怎么……也会出现在这里?”
“去年和丈夫闹翻后,她就独来独往、几乎是与世隔绝的艾尔华?”
“她疯了吗?要认这个‘怪胎’当儿子?不怕被连累吗?”
“傻瓜一个……”
艾尔华对这些声音置若罔闻,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她径直走到波利斯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,目光越过老护堂主,望向堡内,好像在寻找那间临时安置婴孩的屋子。
然后,她迎上波利斯的视线。
她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得能让堡门外的每个人都听见,像一颗石子砸在平静的湖面:
“他叫泰安琼,对吗?他没有母亲了。从今天起,我就是他的母亲。”
这句话落下的瞬间,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。
村民们的震惊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,嘴巴微张着,吃惊得脸上的神情都凝固了。
艾尔华,竟然要收养一个被所有人视为 “不祥” 的孩子?
“大逆不道!”
就在这死寂中,人群后方猛地炸开一声暴怒的吼骂。
那声音里裹着羞愤、狂躁,还有被当众忤逆的难堪,像一道霹雳劈在人群里:
“艾尔华!你这个孽障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身材壮硕如奔山牛的中年汉子,正奋力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。
是艾尔华的父亲,艾尔文。
他面色因极度愤怒而涨成紫红,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,像要炸开一般。
他几步冲到最前面,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女儿,胸膛剧烈起伏,仿佛下一秒就要喷火。
“你离婚,已经让我和你阿妈气得心口一直疼到现在!”
艾尔文的手指颤抖地指着艾尔华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咬牙切齿的恨:
“村里人背后怎么戳我们的脊梁骨,你聋了听不见吗?!
现在你还要变本加厉,领养这样一个怪胎?!一个生下来就带蜘蛛邪影、克死亲娘、身上长着妖孽东西的灾星?!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高,像受伤的野兽在咆哮,震得人耳膜发疼:
“你今天敢踏出这一步,就是把祖宗的颜面、我们家的门楣,按在地上狠狠踩!
你就永远别想再踏进原来的家门!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!你听见没有?!
滚!现在就给我滚得远远的!”
艾尔文的怒吼在堡前回荡,可艾尔华却站在原地没动。
她看着父亲暴怒的脸,看着周围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眼神却比刚才更坚定了。
她知道,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,就再也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。
可她不后悔,因为她想起了此刻在堡内被保护着的婴孩,他是多么的无助和孤苦,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逃离那个男人的家时,心里的那点凄凉和绝望。
她不能让这个孩子,面对残酷的人生。
波利斯说的没有错:无论这孩子来自何方,他都必须活下去。
波利斯雷霆般的话语,回响在她的耳边,艾尔华心底,陡然升起了巨大的勇气。
这勇气如同燃烧的火焰,瞬间点燃了她全身的血液。
此刻,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,无惧前方,
风雨如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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