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上午,母语课。
八点三十分,教室的声波发生器响起清脆的铃声,像星泉滴落在石上。《母语学》智导英彩娇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,她的贝叶族刺绣围裙上绣着 “语响草” 图案,走动时,裙摆的银线随动作闪着光。
“孩子们,早上好。” 英彩娇的声音里带着贝叶语特有的柔和尾音,她走到全息板书墙前,抬手一点,墙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像小房子般的贝叶字母 “ua”,“今天我们学词组,先复习字母。看这个‘ua’,发音时舌根要像顶住星泉里的卵石,然后轻轻松开 ——” 她示范着,指尖在空中画出字母的弧度,“书写时,这一笔要像雪山融水滑下,45 度角,收笔要轻得像羽毛落进掌心。”
泰安琼听得极专注。「卡拉克」族对信息的本能捕捉力让他记下了每个细节:英彩娇舌根抬起的幅度(约 1.2 厘米),指尖画弧的角速度(每秒 30 度),甚至她讲解时围裙上 “语响草” 叶片的颤动频率。
“谁来试试?” 英彩娇微笑着环视全班。
“我。” 泰安琼 “唰” 地站起,腰板挺得像晒谷场的竹竿。
他用清晰却缺乏孩童语调起伏的声音开口,每个音节都精准得像电子发音器:“智导,‘ua’的发音机制为:舌根肌肉收缩使舌面与软腭形成完全阻塞,气流在 0.3 秒内释放,声带振动频率为 0 赫兹。书写规范:上基线起笔点距左侧边线 1.5 厘米,下行角度 45±2 度,收笔力度≤0.05 牛顿,避免线条顿挫。”
教室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窗外语响虫的叫声。
孩子们瞪大了眼睛,看看泰安琼,又看看板书墙上的字母,小脸上满是茫然 —— 他们只听懂了 “ua” 两个音。
英彩娇脸上的笑容僵了瞬,准备好的 “真棒” 卡在喉咙里。她深吸一口气,指尖轻轻按了按围裙上的语响草刺绣,努力让声音保持温和:“泰安琼同学,回答得很…… 精确。请坐。我们只需要说‘读 ua’就好啦。”
泰安琼困惑地眨了眨眼,依言坐下时,低声自语:“信息不全易导致偏差。‘ua’无法定义发音部位与书写参数。”
旁边的林小满赶紧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,能量绳辫上的星尘珠晃了晃:“老师只问读音呀,不用说那么多的。” 泰安琼转过头,看见林小满的电子课本上,“ua” 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房子,旁边写着 “像家一样”,突然觉得,地球的学习里,似乎藏着种不同 “数据” 的理解方式。
第三天,班长典兰正挨个收《数理感知》作业本,她的辫子上系着 “班级之星” 的全息徽章,走路时徽章在阳光下闪着淡蓝的光。
收到泰安琼面前时,他递过作业本。典兰翻开,突然 “呀” 了一声 —— 本子上的五道 10 以内加法题,题目抄得比印刷体还工整,后面跟着五个答案:8、12、7、15、9。除此之外,一片空白,没有其他孩子画的苹果、石子,更没有分步算式。
“泰安琼,你的算式呢?过程呢?” 典兰的声音带着急,全息徽章的光都亮了些。
泰安琼抬头,眼神里满是真诚的困惑:“过程?结果正确。为什么需要过程?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颗石子投进安静的教室。前排几个孩子忍不住回头,窃窃私语像风吹过树叶:“他是不是不会算啊?”“说不定是抄阿吉太格的……”
张智导正好走进来,听见动静,眉头立刻皱成了 “川” 字。他走到泰安琼桌前拿起作业本,手指在空白处敲了敲,金属婚戒(据说是用退役星舰的边角料做的)磕得纸页沙沙响:“泰安琼!数学不是只写答案!过程呢?没有过程,我怎么知道你是自己算的,还是蒙的?今天放学后留下来,看着黑板上的例题,一步一步补!画苹果、画石子都行,必须写清楚!”
泰安琼看向黑板 —— 上面画着三个红苹果加两个绿苹果,箭头指向 “3+2=5”。他再看看自己本子上的 “8”,那是 “5+3” 的结果,在他的意识里,这和 “1+1=2” 一样无需解释。但他还是低低应了声:“知道了,张智导。”
放学后,其它同学都走了。
唯独泰安琼,还坐在教室里罚画苹果,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映在作业本上。
他握着感应笔,一笔一划地画苹果,画到第五个时,突然发现自己画的苹果都长得一模一样,连果柄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—— 「卡拉克」族的 “精准”,好像连画画都躲不开。
梅雪松雪背着书包,踮脚扒着一年级(二)班的门框往里瞅,辫子上的投影蝴蝶结被风刮得忽明忽暗,边角的小裂口沾了片金黄的银杏叶。
“阿吉哥哥,泰安琼哥哥怎么还不出来呀?” 她转过脸,鼻尖蹭到门框上的木纹,留下个浅浅的白印,“今天,张智导肯定对安琼哥哥很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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