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三十分,寰宇时代大厦如同沉入深海的巨兽,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孤灯,映照着城市永不彻底熄灭的霓虹。高强度排练后的疲惫如同潮水,无声地侵蚀着每一寸筋骨。
司南月独自坐在1号练习室冰冷的地板上,背靠着巨大的落地镜墙。镜面映出她微微蜷缩的身影,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,灯光在她眼下投下淡淡的青影。
胃袋里传来一阵清晰而顽固的痉挛,发出沉闷的“咕噜”声,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。高强度训练耗尽了所有能量,饥饿感如同细小的蚂蚁,啃噬着意志的边缘。她闭着眼,试图用冥想压过生理需求,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世神域,阿阑在漫天星斗下为她烤炙灵兽肉的画面。篝火哔剥,肉香四溢,他专注翻烤的侧脸被火光镀上暖金……
“咔哒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开门声,打破了练习室的死寂。
司南月倏然睁开眼。
门口,高大的身影逆着走廊清冷的灯光,切割出一道带着绝对存在感的轮廓。叶星阑不知何时站在那里,身上依旧是那件挺括的深灰色衬衫,只是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粒,袖口随意地挽着,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,多了几分深夜的倦怠。他手里拎着一个深色、看起来颇为厚实的保温袋,袋口处隐约蒸腾出丝丝缕缕白色的暖雾。
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地板上的司南月身上,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辨不清情绪,只有惯常的冰冷,仿佛只是路过。
“寰宇,”他开口,声音带着深夜特有的低沉沙哑,打破了沉默,“不养饿殍。”
言简意赅,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。仿佛只是陈述一条冰冷的公司规定。
说完,他没有等司南月回应,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,转身便朝着走廊更深处的方向走去。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司南月微微一怔,随即唇角无声地勾起。她撑着有些发软的腿站起身,没有半分犹豫,跟上了那道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背影。
电梯无声上行,直达顶层一个需要特殊权限的区域。厚重的感应门无声滑开,里面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,柔和的光线如同流淌的月光,瞬间驱散了门外的黑暗与冰冷。
这是一个与楼下练习室截然不同的空间。与其说是休息室,不如说是一个顶级配置的私人公寓。开阔的视野,极简而奢华的装修风格,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睡的城市星河。最引人注目的,是占据了空间一角的开放式厨房。流线型的岛台光洁如镜,嵌入式顶级厨具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,巨大的双开门冰箱如同沉默的卫士。
空气中,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的、清冽的雪松冷香。
叶星阑径直走到岛台前,随手将那个保温袋放在光洁的台面上。他背对着司南月,开始动作。没有多余的言语,他拧开水龙头,清澈的水流注入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深口珐琅锅中。水流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
然后,他微微俯身,打开了那个保温袋。里面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,只是几样极其简单的东西:一包细挂面,几颗青翠欲滴的小青菜,两个饱满的鸡蛋,一小盒密封的、似乎是高汤冻的东西。
他挽起衬衫的袖口,动作不疾不徐,露出一截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和冷白如玉的腕骨。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那包挂面,撕开封口。细长的面条如同银丝般滑落出来。
炉灶被点燃,幽蓝的火苗舔舐着珐琅锅底。水汽开始氤氲升腾,模糊了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司南月没有打扰他,安静地走到岛台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。她双手交叠放在冰凉的台面上,下巴轻轻搁在手背上,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,牢牢地锁在叶星阑身上。
看着他拧开高汤冻的盒子,将凝结的琥珀色膏体倒入开始冒起细密气泡的水中。清冽的汤底香气瞬间被激发,混合着雪松冷香,在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奇异的、温暖的烟火气。
看着他拿起鸡蛋,在锅沿轻轻一磕,动作熟练而稳定。蛋液滑入沸腾的汤水中,迅速凝结成完美的荷包蛋,蛋白包裹着颤巍巍的金黄色蛋黄。
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捻起细碎的盐粒,如同最精密的仪器,均匀地撒入汤中。又拈起几颗翠绿的小青菜,投入翻腾的汤锅。
最后,是那细长的挂面,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起一撮,稳稳地放入滚沸的汤水里。面条如同有了生命,在氤氲的热气中舒展开来。
昏黄柔和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,笼罩着他专注的侧影。平日里如同高岭寒冰、掌控着庞大娱乐帝国的男人,此刻挽着袖子,站在氤氲着食物香气的灶台前,周身那拒人千里的冰冷气场似乎也被这温暖的烟火气柔和了棱角。冷白的腕骨没入蒸腾的水汽中,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深邃而……温柔。
这个画面,与司南月脑海中那个在神域烽火连天中,依旧专注地为她煅造护身短剑的阿阑的身影,瞬间重叠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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