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蒙蒙的天空,像一块浸透了污水的厚重绒布,低低地压在这片无名荒谷的上方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金属锈蚀、臭氧和某种有机物腐败后的奇异气味,那是“逆转核心”湮灭后,在这片土地上新留下的伤痕。
林默半靠在一块依旧散发着微弱余温的、呈现琉璃质感的岩石上,仅存的右眼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,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、泛着血红的光影。
左眼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、有节奏的抽痛,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钎不断刺入他的颅骨,提醒着他之前在“锈蚀隧道”深处那场超越极限的因果对抗。
他尝试调动一丝精神力去探查左眼的伤势,脑海中却只反馈回一片干涸龟裂的虚无,如同曝晒了千年的河床,稍微凝聚意识,便引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。
他喘息着,将视线投向不远处。
瓦力半跪在地,他那件原本厚实的皮质外套后背已彻底碳化,与灼伤溃烂的皮肤黏连在一起,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背部肌肉不自然的抽搐,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。
但他一声不吭,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死死盯着被平放在一件摊开斗篷上的李维。
李维面如金纸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他肩胛处那原本被暗红污染能量侵蚀、不断蠕动的恐怖伤口,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“洁净”——血肉模糊,深可见骨,但那种令人不安的、活物般的腐蚀性消失了,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“净化”过。
然而,生命的气息也如同风中残烛,正在从他体内迅速流逝。
秦月盘膝坐在李维身边,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,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。
她双手虚按在李维胸口,指尖有微不可察的银色光晕在闪烁,试图用最后残存的精神力护住李维的心脉。
但那光芒时断时续,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,显然她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。
“水…还有水吗?”秦月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变了调。
瓦力沉默地挪动了一下身体,从腰间解下一个瘪了大半的水囊,动作牵扯到背部的伤口,让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。
他拧开盖子,小心翼翼地将最后几滴水倒入秦月微微张开的嘴唇,然后又倒出几滴,湿润了一下李维干裂的唇瓣。
“没了。”瓦力将空水囊扔到一边,声音低沉如同闷雷。
他那柄标志性的、陪伴他不知多少年的巨型扳手,此刻只剩下半截扭曲的金属杆,被他随手插在身旁的焦土里,像一块残破的墓碑。
“我…我还有!我还有!”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,是地精卡卡。
这个瘦小的绿皮家伙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另一块岩石的阴影里,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小背包。
见众人目光扫来,他眼珠滴溜溜一转,慌忙从包里掏出一个几乎和他脑袋一样大的水囊,讨好似的递过来,“给…给秦月大人,还有李维大人…”
瓦力冰冷的目光扫过他,没有去接。
卡卡悻悻地缩回手,嘴里嘟囔着:“我…我也是好心嘛…这鬼地方,没水可不行…”
林默闭上右眼,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埃和焦糊味的空气。他尝试去“看”。
并非用眼睛,而是用他那与生俱来、如今却几乎失控的“灵视”。
意识沉入那片因过度使用而剧痛混沌的领域,勉强捕捉着周遭世界的“因果线”。
混乱,无比的混乱。
原本应该有序交织、流淌的因果之线,此刻在他感知中如同一团被顽童胡乱揉搓过的、沾满污渍的毛线。
大部分线条黯淡无光,代表着这片被“净化”后区域的死寂。
但在远处,几条异常鲜艳且充满恶意的线条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蜿蜒而来。
那是“清算之日”的追猎者,尽管他手腕上那个代表“异数”的灼热标记,温度已经降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,如同冷却的余烬,但对方显然并未放弃。
除了这些充满敌意的线条,他还“看”到了一些更加庞大、更加晦暗的阴影在极远处蠕动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非人的意志——那是“戏命”本身投下的注视,尽管因为逆转核心的毁灭和标记的削弱而变得模糊,但依旧如同悬顶之剑。
“我们…不能久留。”林默的声音干涩沙哑,他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感,
“追兵…没走远。还有…更麻烦的东西在看着。”
瓦力猛地抬起头,眼神锐利如鹰:“哪个方向?”
林默抬起颤抖的手指,指向荒谷一侧较为平缓、但乱石嶙峋的坡地:
“那边…因果线相对…平缓一些。可能有…出路。”
就在这时,卡卡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,连滚带爬地躲到瓦力身后,指着众人刚刚爬出来的那个熔岩缝隙:“动…动了!里面有东西动了!”
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。
只见那半凝固的熔岩缝隙深处,阴影一阵扭曲,几条粗壮的、由锈蚀金属和某种黑色肉质混合而成的触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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