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六章
仗助听着病房里原本熙攘的声音逐渐平静,紧绷的神经和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随之被抽走。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猛地袭来,眼前一阵发黑,耳中也嗡嗡作响。
他踉跄了一下,扶住窗户框才勉强站稳,呼吸变得粗重而紊乱,身体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在此刻才清晰地反馈到大脑。
额头伤口传来阵阵抽痛,身上之前被[公路之星]吸取体力留下的空虚感,以及催动[疯狂钻石]发动最后一击的透支,让他感觉双腿发软,几乎要站立不住。
视线模糊地扫过地面,仗助看到了之前被自己撇在地上的那截葡萄糖输液软管,管口还残留着一点透明的液体。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、对能量补充的渴求,他恍惚地弯下腰,伸出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,想要去捡。
“仗助。”
一个温和、清朗,带着些许无奈和关切的声音,如同清泉般流入他混沌的听觉。
“地上的东西不可以随便捡来吃。”
这声音太过熟悉,带着一种能让人瞬间安心的力量。仗助浑身一震,猛地抬起头。
逆着从破碎窗户照进来的午后阳光,梅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,正静静地看着他,手里还拎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、看上去相当结实的木制椅子,表情是一贯的温和,但那双像海水一般的眼眸里,此刻清晰地映照着仗助狼狈不堪的身影,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。
“德拉梅尔先生!”仗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如同蒙尘的宝石被擦拭干净,重新焕发出光彩,那光芒驱散了疲惫和血污带来的阴霾,充满了纯粹的惊喜和信赖,像是走失的小兽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庇护者。
他试图站起来,但腿一软,差点又坐到地上去了。
“别着急。”梅戴紧张地赶紧劝道,他迈步走进一片狼藉的病房,径直来到仗助身边,先将手里那把看起来颇有分量的木椅轻轻放在一旁的地上。
而后他在仗助面前蹲下身,视线与仗助齐平。梅戴伸出手,动作轻柔拍了一下仗助还捏着那截脏污软管的手背:“松手,仗助。这个脏,不能要了。”
仗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松开了手指,任由那截软管掉回地上。
梅戴的目光迅速扫过仗助糊满血污的脸、额头上狰狞的伤口、破烂沾血的校服,眼中掠过一丝心疼。
他没有多问什么,只是从自己带着的布袋里摸索了一下,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小把用彩色玻璃纸独立包装的硬糖。
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在那几颗糖中略一挑选,梅戴拈起一颗粉红色包装的。指尖灵巧地捻开糖纸,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、带着草莓图案的粉色糖块。然后他很自然地将这颗剥好的草莓糖,递到了仗助微微张开的嘴唇边。
“含着这个,应该会好一点。”梅戴轻声说,语气像在哄一个生病的孩子。
仗助怔怔地看着递到嘴边的糖,又抬眼看看梅戴近在咫尺的、写满关切的脸庞,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张口,将那枚清凉微甜的草莓糖含进了嘴里。
清甜的草莓味瞬间在舌尖化开,混合着葡萄糖残余的些许甜腻,迅速补充着血糖,让喉咙的干涩和身体的眩晕感缓解了些许——也奇异地安抚了他因激战和愤怒而躁动的心绪。
“谢谢先生……”仗助含糊不清地说,因为含着糖,声音有点嘟囔,但脸上的笑容却真切地灿烂起来,那双蓝眼睛早弯成了月牙,尽管脸上和衣服上都血迹斑斑,却透出一种孩子气的满足。
梅戴看着他的笑容,心里微软,又带着后怕,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仗助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后站起。
目光在扫过仗助额头上狰狞的伤口、糊满半张脸的暗红血痂,以及破烂校服上大片大片的污迹时,自嘲地说着:“幸好你没事……刚才在外面听着动静,真是……”梅戴顿了顿,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,可貌似没想到,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把被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,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、带着点无奈笑意的弧度,“……我都已经准备好,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,我就拿着这把椅子进来和他们拼了。”
“诶?”仗助一愣,顺着梅戴的目光看向那把平平无奇的木椅子。
稍微想象了一下总是温和从容、理智冷静的德拉梅尔先生,冷着一张脸抡起椅子冲进来和人打架的画面……这反差实在太大,让仗助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但随即一股滚烫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,烫得他鼻子都有些发酸。
他当然知道梅戴说的话都是真心的,这位先生为了保护重视的人绝对会做出超越常理的事情。
这份毫无保留的维护,让仗助觉得刚才经历的所有危险和痛苦都值了。
“先生……”仗助有些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,因为含着糖,腮帮子微微鼓起,他试图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激荡,声音有些黏糊糊的,“其实……我早早就知道你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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