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抗演练 “团灭” 的沮丧还没散，傍晚的会议室里就弥漫着更浓的低气压。长条会议桌两端，蓝军新兵们耷拉着脑袋，红军则带着点 “胜利者” 的雀跃，高战站在投影幕前，手里攥着激光对抗的战术复盘图，脸色比暴雨拉练时还沉，目光扫过全场，最后定格在林天身上 —— 那眼神，看得林天心里发毛，赶紧把脑袋埋得更低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“蓝军输得窝囊！” 高战的声音砸在会议桌上，震得水杯都晃了晃，“40 分钟的防守任务，25 分钟就被红军分割包围，最后全员‘阵亡’，问题出在哪？” 他指着投影幕上的红点标记，那是林天 “牺牲” 的位置，“林天，你来说说，你为什么要脱离队伍，钻草垛？”
林天猛地站起来，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，声音发紧：“我…… 我想潜行绕去左边，帮李大壮盯着红军，可蹲久了腿酸，就想躲草垛里歇会儿，还以为…… 以为把头埋起来就不会被发现……”
“以为？” 高战提高了音量，战术笔往投影幕上一戳，“战场上讲‘以为’吗？你脱离班长单独行动，没跟任何人报备，还搞出个‘鸵鸟式潜行’，被红军第一时间‘击毙’—— 你知道你少了一个防守点，左边的掩体直接暴露给红军了吗？他们就是从你空出来的位置绕过去，才把咱们分割开的！”
周围的蓝军战友也忍不住小声议论：“当时我在右边，听见左边有动静，想支援都没人替我守……”“要是林天没那么早‘牺牲’，咱们也不至于被包抄……” 这些话像小石子似的砸在林天心上，他张了张嘴想辩解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—— 确实是他的错，是他的小聪明打乱了整个防守节奏。
高战还在继续批评，从战术配合讲到纪律意识，每句话都戳在蓝军的痛处。林天低着头，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投影幕上的战术图 —— 那上面用蓝线标着蓝军的防守路线，红线是红军的进攻路线，他看着看着，突然发现个不对劲的地方：红军的主攻方向虽然是左边（也就是他 “牺牲” 的位置），但在右边的矮墙掩体旁，有一条细细的红线，只标了两个红点（代表红军士兵），却一直延伸到蓝军核心掩体的侧后方，只是最后没继续往前。
“高教官……” 林天犹豫着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，连高战都停下了批评，皱着眉看他，“我…… 我觉得红军右边那条路线，好像不是用来佯攻的。”
“你还想找借口？” 二连的王班长正好来旁听复盘，忍不住插了句嘴，“红军右边就是佯攻，故意吸引你们的注意力，左边才是主攻，不然怎么能赢？”
林天摇摇头，走到投影幕前，指着那条细细的红线：“我当时在左边草垛里的时候，看见过两个红军往右边走，他们走得特别慢，还总回头看，不像是佯攻的样子。而且你们看这条红线，虽然只标了两个红点，但延伸的方向正好对着核心掩体的侧后方，要是他们当时再多派两个人，趁着左边主攻的时候，从右边绕过去，咱们核心掩体肯定更难守，说不定会输得更快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指着红线末端的空白处：“这里离核心掩体只有十米，要是红军当时敢再往前推一点，哪怕只有一个人冲进去，咱们的接收器肯定会被‘击中’，核心掩体就丢了。他们没继续，可能是怕右边人少，被咱们发现反包围，也可能是没敢冒险。”
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，高战盯着投影幕上的红线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—— 他刚才复盘时只注意到左边的主攻路线，没仔细看右边这条 “不起眼” 的佯攻路线，现在被林天一点破，再结合红军当时的进攻节奏，确实像那么回事。
“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想绕后，不是单纯的佯攻？” 高战的语气缓和了些，眼神里多了点探究。
“我当时躲在草垛里，听见他们说话了。” 林天回忆着当时的场景，“有个人说‘再往前点就能到侧后方了’，另一个人说‘不行，左边还没开始主攻，咱们人太少，万一被发现就完了’，然后他们就往左边走了，正好碰到我……”
这话一出，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红军的班长愣了愣，才挠着头承认：“其实我们当时确实想从右边绕后，就是怕人少，没敢冒险，没想到被你听见了。” 高战看着战术图，又看了看林天，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，甚至还露出了点笑意：“你小子，倒是把‘偷听’的本事用在了正经地方。”
林天的脸一下子红了，刚才的沮丧和愧疚少了大半 —— 虽然他犯了低级错误，可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发现，居然能帮着复盘出红军的隐藏战术。蓝军的战友也凑过来，拍着他的肩膀：“行啊林天，没想到你还挺会观察！”“早知道刚才就听你的，多派人守右边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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