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怀生咬着嘴唇琢磨，努力回想在手机上刷到的零碎信息。
“我记得……好像有叫什么……地方，卖衣服便宜！对，早市！咱去那儿碰碰运气，咋也得先弄身能看得过去的行头。”
两人像做贼一样，一路躲闪着人群的目光，边问边找。
这次他们倒是学乖了，只问那些看起来不忙的老人家，好不容易才摸到一个快要散场的露天早市。
市场里人头攒动，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。两边地摊上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，从锅碗瓢盆到衣服鞋袜，花花绿绿，琳琅满目。
相比于刚刚从汽车站出来那会儿，四处都是高楼大厦，这里的景色倒是让他们心里更加舒服些。
也许是女人的天性，哪怕陈范星这是第一次逛早市，琳琅满目的摊子也让她恨不得每个摊子都要蹲上好久。
“快走了，在磨叽人家该下班了……”
陈怀生拉着陈范星，想争取在闭市前找到一家合适的地方买两身行头，要是在任由这丫头在这挑挑拣拣，怕是到天黑也逛不完。
“哎呀，我刚看见一件很漂亮的衣服……”
在陈范星的抱怨声里，两人快速掠过每一个摊位。
“这边看看吗，帅哥美女？”
一道年轻的声音传进他们耳朵，陈怀生扭头看去。
是一家卖库存旧衣服的摊子，衣服堆得像小山，一块大纸板上用红笔歪歪扭扭写着：“全场特价，15元一件！”
陈怀生和陈范星都眼前一亮，这摊主莫不是上天派来的救星？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。
“看看？”
“看！”
陈怀生和陈范星像寻宝一样，在那堆衣服里翻找了老半天。
摊主看着两人的打扮虽说嫌弃，但也没有驱赶，毕竟也是他招来的生意。
而且看样子这两人的兴奋劲也是真要买，有的钱赚就是了。
最终，陈怀生咬牙挑了一件深红色的化纤运动外套，虽然面料硬邦邦的，但至少没破没脏，还有两件同款蓝色牛仔裤，一大一小。
陈范星则找到了一件藕荷色的长袖T恤，领口有点微微松懈，但颜色看着还挺干净。
“老板，这几件……能便宜点不？”
陈怀生攥着那两百块钱，学着旁边人砍价的样子问道。
摊主瞥了他们一眼，挥挥手：“哎呦，这都跳楼价了兄弟，七十五块钱，再少我也没的赚了。”
“七十五？不是全场十五吗？”
“外套统一三十块……哎呦这你还砍价，兄弟，你上哪能买到三十块钱的外套啊？”
“这……唉，哥，我们现在手头是真没钱，你看我们这身行头，跟叫花子一样，便宜一点吧……就当交个朋友，以后还来你这买。”
陈怀生继续砍。
“嘶……”
摊主上下打量一下两人，叹了口气。
这哪是叫花子，这是逃荒来的吧？
“算了算了，我赔点钱，七十块钱你拿走。”
“行，哥！”
陈怀生拍了拍陈范星，示意她把钱拿出来。
陈范星“啊？”了一声，接着呆呆的从裤子里头掏出来两张一百块，心疼地抽出一张塞给了陈怀生。
摊主啧了一声，心道这小子还真会砍，穿着破破烂烂的好引起他的善心，硬生生让他少挣五块钱。
摊主不情愿地从腰包里抽出来三十块钱递给了陈怀生。
陈怀生捏着找回来的三十块钱，顺手塞进兜里。
“哎！我三十块钱！”
陈范星刚想把手伸进陈怀生兜里抢回来，没想到陈怀生一巴掌给她拍开了。
“我先帮你保管一下，一会儿说不定哪里也要用到钱，就用不到你出手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
陈范星想想也是这个理，没在强求，起身跟着陈怀生走了。
两人抱着新衣服，找到公共厕所，手忙脚乱地换下了那身几乎成了叫花子标志的行头。
认认真真洗了洗脸，虽然两人穿着廉价，但总算与周遭人群不那么格格不入了。
“啊……师兄我想洗个澡。”
“忍着……哎，我也想。”
陈范星打理了一下刘海，头发总算不像鸡窝了，不过还是脏兮兮的，公共厕所可没有洗头膏给她用。
尽管身上还是不舒服，但至少看上去，不再像是刚从哪个山坳里逃荒出来的了。
“师兄，现在在去试试？”
陈范星小声说，扯了扯有点大的新衣服。
陈怀生深吸一口气：“走，再试试！”
……
“你好，这里招工吗？”
“额……什么学历？”
“……”
最初的勇气和新鲜感，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，很快瘪了下去。
城市的热闹是他们的，他俩什么都没有。
直到日头爬到头顶，明晃晃地照着。
陈怀生的肚子先不争气地“咕噜”叫了一声，在短暂的安静里格外清晰。
陈范星的肠胃立刻像是得到了信号，也跟着叫了起来。
饥饿感来得迅猛而实在，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肚子里狠狠掏了一把，让他们瞬间从迷茫无措中清醒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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