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管道尽头,修复一新的“易拉罐方舟”闪着不合时宜的金属光泽,而站在它旁边那个面带微笑、衣着整洁的男人,更是像一颗投入深水炸弹的……奶油泡芙,充满了违和感与不真实感。
晚星的大脑直接宕机,眼睛瞪得溜圆,嘴巴微张,足以塞进一颗沈清澜珍藏的限量版巧克力蛋。她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,怀疑是不是因为刚才在“活体图书馆”里被那些暗蓝色粘液糊住了眼,产生了幻觉。
爸爸?林建国?那个在研究所监控录像里,被暗红色触手缠绕、意识不清、沦为李斯特实验品的父亲?现在正衣冠楚楚、笑容温和地站在这里,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愉快的海底度假,而不是从魔窟里逃出生天?
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?!从苦情伦理剧秒变家庭温馨喜剧了?!
“爸……爸爸?”晚星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“哎,星星,是我。”林建国的笑容依旧温和,甚至还带着几分歉意,“对不起,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沈清澜的反应则直接多了。她一个箭步冲上前,绕着林建国转了两圈,像打量一件突然出现在地摊上的古董瓷器,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怀疑:“等等!你真是林叔叔?那个被李斯特搞成‘铁板烧触手’预备役的林叔叔?你怎么跑出来的?还跑得这么……人模人样?连个发型都没乱!说!你是不是李斯特派来的仿生机器人?或者被什么深海老妖怪附体了?”
王博士躲在老周身后,探出半个脑袋,小声附和:“就……就是啊……这不符合生物学和能量守恒定律啊……”
凌霜和老周虽然没有说话,但他们的手都按在了武器上,眼神锐利如鹰,显然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。眼前这个“林建国”出现得太过诡异,太过不合常理。
林建国面对众人的质疑,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,他举起双手,表示自己没有恶意:“我知道这很难相信。但我确实是林建国,如假包换。”
他的目光越过警惕的众人,最终落在依旧处于震惊和混乱中的晚星身上,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:“星星,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。关于我,关于你妈妈,关于你身上的‘枷锁’……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。但不是在这里。”
他指了指身后修复一新的潜航器:“‘星镰’的耐心是有限的,这个地方也不安全。我们先离开,路上我再慢慢解释,好吗?”
离开?跟这个来历不明、浑身是谜的“爸爸”一起?
晚星的心脏砰砰狂跳。理智告诉她,眼前这个人充满了未知和危险,绝对不能轻易相信。但情感上,那是她的父亲啊!是她拼了命想要救出来的人!如今他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,那份血脉深处的羁绊和渴望,让她无法轻易说出拒绝的话。
她死死盯着林建国的眼睛,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假或伪装。但他的眼神坦然而温和,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疲惫和……一种她看不懂的深邃。
“我……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就是我爸爸?”晚星艰难地开口,声音依旧带着颤音,“李斯特的变形技术很厉害……”
林建国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,他放下双手,缓缓地、用一种特殊的节奏,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,然后指了指晚星的心脏部位。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才知道的、极其幼稚却又无比亲密的暗号,源自晚星小时候玩的一个“心灵感应”游戏。
晚星的瞳孔猛地一缩!这个动作……只有真正的爸爸妈妈才知道!
看到晚星的反应,林建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心疼。他柔声道:“还记得吗?你说过,这是我们家最高级别的‘身份验证码’,比指纹和虹膜还管用。”
晚星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,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开始动摇。她几乎就要冲过去抱住父亲,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、委屈和思念全部宣泄出来。
但沈清澜一把拉住了她,压低声音:“星星!冷静点!万一他是被李斯特控制了,读取了记忆呢?电影里都这么演!”
这话像一盆冷水,让晚星瞬间清醒了几分。是啊,李斯特的手段层出不穷,控制心神、读取记忆并非不可能。
就在这僵持不下、信任与怀疑激烈交锋的时刻,一直扒在晚星脚边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“小喇叭”,突然用它那粘稠的触须,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林建国的裤腿。
【咦?】小喇叭的意念带着浓浓的疑惑,传入晚星脑海,【这个两脚兽的味道……好奇怪哦……】
晚星心中一动,赶紧用意念追问:【怎么奇怪?】
【嗯……】小喇叭努力组织着它那贫乏的词汇库,【有点像……之前那个亮闪闪的你(指晚星身上的星辉气息),但又不太一样……里面还混了一点点……那些硬邦邦、讨厌的家伙(指‘暗渊’造物)的味道,还有……还有一股……很淡很淡的……大海深处、不爱动弹的大家伙(可能指阿海同类?)的味道?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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