肃律院那场不欢而散的“献策”风波后,杨康变得更加沉默。他不再主动接近师长,甚至连每日去丘处机处问安,也变得如同完成例行公事,恭敬却疏离。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近乎自虐般的修炼之中,仿佛要将所有迷茫、痛苦、不被理解的憋闷,都通过汗水与疲惫宣泄出去。他练功的时间越来越长,对自己要求也越来越苛刻,有时甚至到了不顾身体承受能力的地步。丘处机看在眼里,痛在心里,却知道此时任何直接的干预都可能适得其反,只能通过甄志丙等弟子暗中关注,并嘱咐丹堂多备些固本培元、舒缓心神的药膳。
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,又或许是出于其他考量,这一日,负责丹堂具体事务的甄志丙,在请示过丘处机后,找到了正在后山瀑布下以水流冲击练剑的杨康。
“康师弟,”甄志丙看着浑身湿透、嘴唇冻得发紫却依旧咬牙坚持的杨康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“师父有命,三日后,关中岐黄名家于长安城‘济世堂’总号举办‘杏林春会’,广邀医道同仁切磋交流。我丹堂亦在受邀之列。师父言道,你近来心火过旺,肝气郁结,不利于修行根基,不妨随师兄们下山一趟,一则散散心,见识医道仁术,或能开阔心胸;二则也可帮我等辨识些药材,打理些杂务,算是历练。”
杨康停下动作,抹去脸上的水珠,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:“弟子遵命。” 声音平淡无波,听不出喜怒。他并未抗拒,或许是对这日复一日的苦练也感到了疲惫,或许是心底深处,也渴望离开这座让他感到压抑的大山,去外面透一口气。
三日后,杨康便随甄志丙,以及丹堂另外两名精于药理的弟子,下了终南山,前往长安。
长安城虽已非汉唐帝都,但依旧是关中重镇,人口稠密,市井繁华。久居山中的杨康,再次踏入这红尘喧嚣之地,看着车水马龙、店铺林立,听着南腔北调的叫卖声,闻着空气中混杂的食物香气与尘土味道,心中那股在北地被强行压下的、对繁华世界的复杂感受,再次悄然浮现。只是这一次,少了几分初时的纯粹好奇,多了几分疏离的审视。
“济世堂”总号位于长安城东最繁华的街区,占地颇广,门庭若市。此次“杏林春会”虽以医术交流为主,但因主办方“济世堂”背景深厚(暗地里与抗金势力及全真教均有联系),且广撒请帖,故而来者甚众。不仅有关中本地的名医,还有从河南、荆湖甚至江南远道而来的医道高手,更有不少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、地方乡绅前来捧场。一时间,济世堂内外,人头攒动,高谈阔论之声不绝于耳。
甄志丙带着杨康等人,以全真教丹堂弟子的身份入内,被引至一处相对安静的偏厅。这里摆放着许多药材标本、医案典籍,供与会者观摩讨论。不少医者正三五成群,或辩论病理,或交流方剂,气氛热烈而专注。
杨康起初只是默默跟在甄志丙身后,听着师兄们与其他医者谈论些“阴阳五行”、“君臣佐使”、“气血津液”之类的医理。他对医术本就有兴趣,在丹堂耳濡目染,也略知一二。听着这些专业的讨论,看着那些须发皆白的老者为了一个药方的君臣配伍争得面红耳赤,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,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。至少在这里,谈论的是如何治病救人,是实实在在的学问,而非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家国大义、力量阴谋。
甄志丙见他神情稍霁,便也放心让他独自在偏厅内走动观摩,自己则去与几位熟识的医道前辈深入交流。
杨康信步走到一处陈列着各地珍稀药材的展柜前,仔细观看着那些形态各异、标注着名称与产地的药材标本。正当他凝神辨认一株来自滇南的“七叶一枝花”时,身旁忽然传来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:
“小友对这‘七叶一枝花’感兴趣?此物生于瘴疠之地,性猛力峻,驱毒散结有奇效,然用量极需斟酌,过则伤正,不及则无功。用医如用兵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啊。”
杨康转过头,只见身旁站着一位中年文士。此人约莫四十出头,面容清癯,三绺长须,头戴方巾,身着半旧不新的青色直裰,洗得十分干净。他手中持着一卷泛黄的书册,气质儒雅,眼神温润而睿智,正含笑看着自己。观其形貌举止,不似寻常医者那般或急切或倨傲,倒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、涵养深厚的学者。
“先生说得是。”杨康微微躬身,礼貌回应,“弟子于医道只是略窥门径,见这药材形态特异,故多看几眼。先生高论,以用兵喻用药,精辟之至。”
那文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微笑道:“小友过谦了。观你气度沉稳,目光清正,应是名门子弟。可是随家中长辈前来与会?”
杨康犹豫了一下,道:“弟子随师兄前来见识。”
“哦?”文士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含糊,目光扫过杨康身上虽朴素却浆洗得一丝不苟的全真教制式道袍(为方便行走,未穿正式法衣),了然点头,“原来是终南山全真教高足。贵教丹堂近年声名鹊起,所出药膏散剂,功效卓着,惠及甚广,实乃杏林之幸,百姓之福。丘处机道长更是武功盖世,侠肝义胆,令人钦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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