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百强独自坐在排练场的角落,怀抱着他那把金光闪闪的萨克斯风,仿佛那是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暖意的依靠。脑海中那冰冷的低语如同阴魂不散的背景音,不断重复着否定与质疑。他试图集中精神,回忆自己创作《摘星》时那份对梦想的纯粹渴望,回忆《涟漪》中描绘的微妙情感,但那些美好的记忆碎片,总会被“软绵绵”、“自顾自怜”、“一文不值”等尖锐的词汇无情击碎。
“或许……它们说得对?”Danny眼神黯淡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萨克斯风的按键,“在这个需要力量对抗危险的地方,我的那些细腻……确实不合时宜吧。” 一种深沉的疲惫感席卷而来,不是魂力消耗的疲惫,而是源于心灵的倦怠。
就在这时,一阵香风(意念层面的)扑面而来,一个胖乎乎、笑容温暖的身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,毫不客气地挤占了他旁边不小的“地盘”。
“Danny仔,一个人躲在这里发什么呆呢?是不是被星仔那个捣蛋鬼和王胖子气到了?”沈殿霞肥姐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(同样是意念显化)的“虚拟爱心鸡汤”,不由分说地塞到Danny手里,“来,快趁热喝了肥姐特制的‘忘忧鸡汤’,包你什么烦恼都没有!”
那碗“鸡汤”散发着无比温暖、治愈的意念波动,光是“闻”着就让人感觉心情舒畅了几分。Danny被迫接过碗,感受到那暖意透过“碗壁”传来,冰冷的心绪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一丝。
“唔该肥姐,我……我没事。”Danny努力想挤出笑容,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。
沈殿霞眯着眼睛,仔细打量着Danny苍白的脸色和游离的眼神,她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。她没有继续追问,而是用她那特有的、充满感染力的爽朗语气说道:“哎呀,我跟你说啊,刚才可笑死我了!星仔和达哥他们为了压缩那段戏,差点打起来!你猜怎么着?达哥提议把‘用折凳当麦克风’改成‘用拖鞋当麦克风’,说这样更接地气!结果星仔死活不同意,说拖鞋不够霸气,体现不出悲壮感!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,最后还是叻哥聪明,说不如用‘痰罐’(痰盂),够颠覆!结果你猜怎么着?他们三个居然真的开始认真研究用痰罐做麦克风的可行性了!我的天哪!”
肥姐绘声绘色地描述着,手舞足蹈,把当时滑稽的场面还原得淋漓尽致。Danny听着听着,脑海中那冰冷的低语似乎被这鲜活生动的人间喜剧冲淡了一些,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牵动了一下。
“你看,是不是很搞笑?”肥姐捕捉到他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,立刻打蛇随棍上,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,都有自己的坚持,甚至有点‘骑昵’(古怪),但这不就是我们吗?如果大家都一个样,那多没意思?王胖子有他的大局观,星仔有他的艺术坚持,而你,Danny仔,你有你的温柔和力量啊。”
“我的……力量?”Danny抬起头,眼中带着迷茫。
“当然啦!”肥姐一拍大腿,声音洪亮,“你以为力量就只有大声吼、拳头硬啊?你唔好忘记,你嗰把声,你嘅音乐,救咗我哋几多次?之前对抗镜像,要不是你用萨克斯风吹出那口‘仙气’,稳住了潘师傅的火种,我们可能早就散了!还有你平时吹的那些曲子,不知道抚平了多少人魂体里的躁动不安呢!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力量,难道就不算力量吗?”
她的话如同温暖的阳光,试图照进Danny被阴霾笼罩的心田。那冰冷的低语似乎被激怒了,再次变得清晰起来:
**“别被她骗了!这只是廉价的安慰!看看现实吧!他们需要的是能吼退敌人的‘铁肺’,不是需要被呵护的‘忧郁王子’!”**
Danny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白了一下,他低下头,声音微弱:“但……但王导说我的歌‘软咗啲’……撑不起开场……”
“哎呦!那个死胖子懂什么音乐!”沈殿霞毫不客气地吐槽王天林,“他就会搞搞震(瞎搞),营造大场面!他要是真懂,怎么不去当歌星?Danny仔,我同你讲,有时候,最打动人的,未必是最响亮的那一声,可能系一句轻轻的问候,一个理解的眼神,或者……一首唱到人心坎里的歌。”
她凑近一些,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地说:“而且你知唔知,阿梅(梅艳芳)私底下同我讲,她好中意你嘅《眼泪为你流》,话每次听到,都会想起自己刚出道时嘅艰辛同迷茫,觉得好有共鸣。哥哥(张国荣)也偷偷练过你嘅《几分钟的约会》,话你嘅旋律写到他心缝里去了。连家驹那个摇滚狂魔,都承认你嘅和声编排系一绝!你看,你的音乐,不是没有人懂,不是没有价值啊!”
这些真挚的肯定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在Danny心中荡开了一圈圈涟漪。那冰冷的低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“证据”噎了一下,暂时陷入了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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