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霜和徐子陵在第三集团。秦霜额头青筋跳动，显然在竭力计算和对抗双重压力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，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，绝无虚浮。徐子陵则进入了一种奇特的“龟息”状态，呼吸微不可察，步伐缓慢却极有韵律，仿佛与石阶的“呼吸”同步，反而节省了大量体力，慢慢追近了秦霜。
而寇仲和师妃暄，已经落在了第四集团，并且有被越拉越远的趋势。寇仲浑身如同水洗，每一步都踏得地动山摇（错觉），全靠一股不服输的意志支撑，嘴里骂骂咧咧，却不肯停下。师妃暄脸色苍白如纸，香汗淋漓，步伐踉跄，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，显然在精神层面承受着巨大考验，但她紧咬下唇，甚至咬出血来，以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，艰难地向上挪动。
这还只是他们八人内部的小范围比较。
在他们下方，更远处，那些后来进入山腹空间、目睹他们开始攀登后，也咬牙踏上石阶的其他追兵中的顶尖高手（主要是几位幸存的天人境初期和个别意志特别坚定的天象境巅峰），此刻更是拉开了巨大的层次！
几位天人境强者（如某个江湖老怪、某个隐藏世家的长老）勉强跟在寇仲和师妃暄后面很远的地方，个个步履维艰，汗如雨下，脸上充满了痛苦与不甘。他们修为虽高，但年岁已长，肉身潜力早已挖掘殆尽，根基也未必有雄擎岳等人扎实纯粹，在这纯粹考验“根本”的石阶上，反而吃亏。
而那些天象境的高手，大多在三百级到五百级之间便已到达极限，有的瘫坐在石阶上剧烈喘息，再难向上一步；有的甚至被精神幻象所乘，心神失守，惨叫着从石阶边缘滚落，坠入两侧的漆黑深渊，消失不见！只有极个别肉身天赋异禀或意志如铁的年轻天才，才能勉强跟在几位天人境老者后面极远处，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。
整个通天石阶上，人群被清晰地分成了几个梯队：
最前方，孤身领先的雄擎岳，如同领航的孤峰。
其后，乔峰、步惊云、聂风组成的第二梯队，如同三柄锋利的尖刀。
再后，秦霜、徐子陵组成的第三梯队，沉稳而坚韧。
接着是苦苦支撑的寇仲和师妃暄。
之后是稀稀拉拉、几乎停滞不前的几位老牌天人境。
最后方，是零星几个还在拼命挣扎的天象境天才，以及更多停留在中低段、或放弃、或坠落的失败者。
一幅清晰无比的“资质与意志”分布图，在这上古试炼石阶上，赫然呈现！
妖孽、天才、精英、普通……层次分明！
攀登仍在继续。
越往上，压力越大，幻象越真，对心志的拷问也越深。
谁能在耗尽体力、崩溃意志之前，抵达那没入云端的山巅？
谁又会被这“问心阶”无情淘汰，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？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最前方那道虽然缓慢、却始终未曾停歇的淡金色身影。
雄擎岳，他能率先叩开那尘封万古的战神殿大门吗？
而他身后的兄弟们，又能跟随他到哪一步？
考验，远未结束。
石阶漫长，压力如山，心魔如潮。
雄擎岳感觉自己的双腿如同灌满了铅，每一次抬起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。骨骼在无形的重压下发出细微的呻吟，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剧烈颤抖，汗水早已浸透衣衫，又在奇异的力场下迅速蒸干，留下白色的盐渍。精神层面更是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，无数幻象纷至沓来——前世的战场厮杀、今生的天下会覆灭、父亲雄霸重伤的焦黑躯体、兄弟们血战倒下的惨烈画面……甚至还有那高悬九天、冷漠俯视的“天”之意志，以及无数人族先民在灾厄中挣扎哀嚎的景象！
这些幻象如此真实，如此揪心，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，试图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、怀疑、悲伤与绝望。
但雄擎岳的眼神，却始终清明如初。
丹田深处，七宝指环持续散发着温润而坚韧的波动，如同定海神针，稳固着他的神魂核心，将那汹涌的心魔幻象隔绝大半。体内那融合了皇道龙气、九窍金丹药力以及古老意志的血脉，也在重压与幻象的磨砺下，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，变得更加凝练，更加纯粹！一股不屈、无畏、守护、抗争的意念，在他心中熊熊燃烧，支撑着他不断向上。
一步，又一步。
他超越了五百级，八百级，一千级……
身后的兄弟们，也各自在极限中挣扎前行。乔峰的怒吼、步惊云的沉默、聂风的低吟、秦霜的计数、徐子陵的诵经（无声）、寇仲的骂娘、师妃暄的喘息……这些声音或意念，如同黑暗中的灯塔，提醒着他，他并非孤身一人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也许是一天，也许是数日（此地无日月，时间感彻底混乱）。
当雄擎岳感觉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耗尽，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，前方那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石阶顶部，突然出现了一抹……不一样的光！
那不再是石阶本身散发出的、恒定的暗金色光泽，而是一种更加柔和、更加神圣、仿佛汇聚了万千星辰之力的……乳白色光晕！
他精神猛地一振，用尽最后的意志，抬起了仿佛重达万钧的腿，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！
“轰——！”
身上那如同山岳般的重压、脑海中纷乱的幻象，在这一刻，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！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和磅礴精纯到极致的灵气，瞬间包裹了他疲惫不堪的身心！
他站在了山顶！
眼前，并非想象中的险峻峰尖，而是一片异常开阔、平整如镜的巨大平台！平台由一种温润如玉的白色石材铺就，光可鉴人，边缘处云海翻腾，灵气氤氲，仿佛置身仙境。
而在平台的正中央，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、古朴、神圣的巍峨宫殿，静静地矗立在那里，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神。
那便是——战神殿（金雁宫）的本体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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