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雨水终于停歇,天边泛起一抹惨淡的鱼肚白。潮湿阴冷的空气涌入据点,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沉重与血腥。木子伊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,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包扎着厚厚绷带、依旧昏迷不醒的猴子和气息微弱的疤脸。阿岩和其他几个还能站立的兄弟,身上也都缠着渗血的布条,沉默地处理着伤口,或擦拭着染血的兵刃。每一次压抑的咳嗽或痛苦的呻吟,都像针一样扎在木子伊的心上。
仓库的火光已然熄灭,只留下焦黑的残骸和彻底化为乌有的关键证据。行动队近乎全灭,仅存的精锐重伤。昨夜那场如同噩梦般的伏击,那些鬼魅般、手段狠辣的神秘人(木子伊心中已认定是商会豢养的死士),像一盆冰水,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。线索,断了。
他缓缓站起身,骨骼因为疲惫和旧伤发出轻微的声响。走到唯一完好的窗前,猛地推开。清冽、带着泥土和焦糊味的晨风涌入,吹拂着他额前散乱的发丝和脸颊上干涸的血迹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,带来一阵刺痛,却也奇异地让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
窗外,被雨水冲刷过的世界呈现出一种虚假的洁净。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,投下几缕微弱的光斑。废墟、泥泞、远方仓库的焦黑轮廓,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。
他转过身,背对着晨光,身影在昏暗的据点内投下长长的影子。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、沮丧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倒下的脸庞,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:
“天亮了。”
简单的三个字,打破了死寂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“雨停了。”
“新的一天开始了。”
他的声音并不高亢,却异常平稳,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人心上。
“昨天,我们栽了个大跟头,很痛,很惨。”他坦然地承认失败,没有粉饰,“兄弟们的血,不能白流!疤脸和猴子用命换来的情报,也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
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如炬,扫过每一双眼睛:
“灰道和商会的杂种,以为烧了仓库,杀了我们的人,就能高枕无忧?做梦!”他猛地提高音量,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更深的决绝,“他们怕了!所以他们才要毁尸灭迹!才要派死士截杀!这恰恰证明,我们打中了他们的要害!证明王老实的情报是真的!证明那条见不得光的走私链,就是他们的七寸!”
“线索断了?”木子伊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、带着血腥味的弧度,“断了,我们就再找!路堵死了,我们就另开一条!只要我们还活着,只要这口气还在,他们就别想安稳!”
他走到屋子中央,尽管左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步伐却异常坚定。
“现在,都给我听着!第一,重伤员集中照料,用最好的药!老周,你负责!第二,轻伤员处理伤口,补充食物和水,抓紧时间休息!阿岩,你监督!第三,老吴,清点我们剩下的物资,尤其是武器和药品!第四,警戒加倍!昨夜吃了亏,灰道和商会的狗可能还会来试探!”
他的命令清晰、果断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瞬间驱散了部分弥漫的绝望气息。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,眼神中的茫然和痛苦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坚毅取代。是啊,头儿还在!只要头儿在,就还有希望!
***
几个时辰后,据点内弥漫着粥米的香气和浓烈的草药味。重伤员得到了安置,轻伤员也简单处理了伤口,吃了点东西,精神恢复了一些。木子伊的左腿伤口被重新包扎过,虽然依旧疼痛,但已不影响行动。他将核心的几人——阿岩、老周、老吴——召集到那张承载着沉重记忆的木桌前。
屋内气氛依旧凝重,但绝望已被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取代。
“情况大家都清楚。”木子伊开门见山,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,那里曾经放着王老实的口供,如今空空如也,“仓库被毁,人证(王老实已远遁,生死未卜)物证皆失。昨夜伏击我们的死士,装备精良,训练有素,绝非普通灰道打手,九成是商会圈养的秘密力量。这意味着,商会高层不仅知道我们在查,而且反应极其迅速、狠辣!之前的计划,行不通了。”
老周吐出一口烟圈,烟雾缭绕中脸色凝重:“对方反应这么快,说明我们内部…或者王老实那边,很可能有疏漏,被商会察觉了。现在商会必然如同惊弓之鸟,那条走私链短期内肯定会被彻底冻结,甚至可能断尾求生,把所有痕迹抹得更干净。想从外部再找到像仓库那样的突破口,难如登天。”
老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:“商会内部,现在必然风声鹤唳,监控会比之前严密十倍!我们之前接触的那些边缘人物,恐怕都已被重点关照,甚至…可能被清理了。再想从内部策反,风险太大,成功率几乎为零。”
阿岩一拳砸在桌子上,闷响回荡:“难道就这么算了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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