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虎山,镇魔殿内气氛凝重如铁。陆昭衍再次昏迷,体内兵煞与“厉核”因那突如其来的隔空感应而再度失控,虽经天师与诸位长老联手再次强行镇压,但那本就缩短的封印期限,已然岌岌可危。其面色苍白中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青黑,那是兵煞蚀骨的征兆。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掌教天师张玄静拂尘一摆,眼神锐利如电,“无面翁以栖魂谷遗迹为鼎,行此逆天邪术,炼制‘兵魙’。一旦功成,非但昭衍小友性命难保,更将酿成滔天大祸。必须即刻前往,毁其法坛,断其根源!”
钟司主肃然应命:“属下已调集精锐,‘破邪弩’、‘镇魂镜’等法器皆已备齐。只是……那遗迹深处兵煞滔天,更有无面翁亲自坐镇,凶险异常。”
天师沉吟片刻,目光落在一旁气息萎靡却眼神坚定的陆昭衍身上(他已短暂苏醒):“昭衍小友,你体内兵煞已与那遗迹核心产生感应,福祸相依。此行或需借你感应寻路,亦可能引动你体内煞气,加剧反噬。你……可愿同往?”
陆昭衍挣扎坐起,没有丝毫犹豫:“晚辈愿往!此祸因我而起,自当由我终结。”他深知,逃避唯有死路一条,主动出击,或可于绝境中搏得一线生机。
天师颔首,取出一枚紫气氤氲的玉符,贴于陆昭衍眉心,符文化作流光没入:“此乃‘紫府护神符’,可暂保你灵台三日清明,压制煞气反噬。然切记,万不可再主动引动兵煞,否则符力崩散,大罗难救。”
又对陆怀真道:“陆老先生,你伤势未愈,便留在山中,看守‘魂灯’,以防不测。”
陆怀真深知自身已成拖累,含泪点头,紧紧握住孙子的手:“一切小心!”
片刻之后,龙虎山后山云台。以掌教天师为首,清微长老、钟司主、陆昭衍,以及十余名手持特制法器、神色肃穆的镇魂司精锐与龙虎山高功弟子齐聚。一座比之前更加庞大复杂的传送阵已然亮起璀璨光芒。
“起阵!”天师一声令下,光芒吞没众人。
瞬息之后,众人已现身于栖魂谷外。此时的栖魂谷,比三日前更加死寂诡异。谷中黑雾不仅未散,反而更加浓郁粘稠,其中竟隐隐传来金铁交击、战马嘶鸣的幻听!谷口地面,浮现出无数暗红色的、如同血管般的诡异纹路,不断汲取着地脉阴气,向谷内输送。
“邪阵已深植地脉!”清微长老骇然道,“无面翁好狠的手段!”
天师面色凝重,屈指一弹,一道金光射入谷中黑雾,如同泥牛入海,瞬间被吞噬消融。“谷内已被‘聻’力与兵煞混合笼罩,寻常术法难入。需以正克邪,强攻开路!”
他率先迈步,周身雷光隐隐,道袍无风自动,一股浩然道韵扩展开来,所过之处,黑雾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退避,形成一条狭窄通道。众人紧随其后,屏息凝神,警惕四周。
越往深处,压力越大。黑雾中开始凝聚出实质般的邪祟——身披残甲、眼冒绿火的阴兵,扭曲嚎叫的怨魂,甚至还有之前邪祭残留的、被兵煞侵蚀的傩面邪灵!它们疯狂扑来,却被龙虎山弟子与镇魂司精锐以雷霆手段纷纷击溃。符光、雷法、弩箭、镇魂镜光交织成网,艰难推进。
陆昭衍被护在队伍中间,眉心玉符散发清光,护住他灵台。但他仍能清晰地感受到谷地深处传来的、那股如同磁石般吸引着他体内兵煞的恐怖力量,以及……一丝若有若无、却令人心悸的夜间送葬的哀乐声?!
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直接响在他的感知深处,与那兵煞源头交织在一起,诡异非常!
终于,众人突破重重阻碍,再次来到那片乱石滩祭坛遗址。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!
祭坛早已面目全非。那口裂开的石棺已然消失,原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、深不见底的坑洞!坑洞边缘,并非泥土岩石,而是以一种漆黑如墨、刻满扭曲符文的人骨垒砌而成!坑洞之中,滔天的兵煞混合着浓郁的“聻”寂死气,如同井喷般汹涌而出,在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、不断旋转的黑红色漩涡!
漩涡下方,坑洞底部,隐约可见一口巨大的、三足两耳的青铜巨鼎正在沉沉浮浮!鼎身布满铜绿与血锈,刻满了征战杀伐的古老图案以及更加诡异的傩面符文,鼎口被一道灰暗的光幕笼罩,看不清内部,却散发出令人魂魄冻结的恐怖气息!
无数被抽干魂魄的村民与邪徒的干尸,如同祭品般堆积在坑洞四周,他们的残魂化作道道黑气,被吸入鼎中。更令人发指的是,四支穿着白色麻衣、戴无面面具的送葬队伍,正机械地、无声地环绕坑洞行走,不断抛洒着纸钱,吹奏着那无声的哀乐!正是这乐声,引动着地脉阴气与残余魂力,汇入鼎中!
“万魂尸骨坛,幽葬养兵鼎!”天师声音冰冷,“他以古战场遗迹为炉,以万魂尸骨为柴,以送葬古仪为引,竟真是在炼制‘兵魙’!欲将古战场无尽兵煞与‘聻’力结合,造出只知杀戮、湮灭一切的怪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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