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医堂内,死寂重新笼罩。那百魂柜中传出的凄厉哭嚎与挣扎身影,如同幻觉般消失,只留下那沉甸甸的木柜无声矗立在阴影中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。张清云、墨渊、百灵三人面面相觑,额角皆渗出冷汗,再不敢靠近那柜子分毫,心中对麻三指的忌惮更深。
石台上,陆昭衍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,呼吸虽仍微弱,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。眉心那道血痕颜色深邃,隐隐有光华流转,仿佛在缓慢吸收着药力,修复着魂魄的裂痕。
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。回魂集外的风声呜咽似乎也减弱了,只剩下火炉中药渣余烬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,以及里屋麻三指若有若无的、仿佛在研磨什么东西的单调声响。
不知过了多久,陆昭衍的意识从深沉的药力昏睡中缓缓浮起。他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一条冰冷与温暖交织的河流中,魂魄的剧痛被大幅缓解,但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虚弱与空洞感依旧强烈。他本能地尝试运转功法,却发现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,兵煞之气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,唯有那枚“黑水冥玉”依旧散发着稳定的冰凉气息,护住他的心脉。
就在这时,一股强烈而熟悉的悸动自怀中传来——是那截槐木心!
不同于之前的死寂,也不同于疗伤前的微弱,此刻的槐木心,竟散发出一种温润而平稳的灵性波动,仿佛沉睡的种子即将苏醒。
“……昭衍……”秦绛的意念再次传来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、稳定,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与如释重负,“……你……醒了?感觉……如何?魂伤……可有好转?”
她的声音依旧隔着遥远的空间,却少了几分虚无缥缈,多了几分实质的关切,仿佛就在耳边低语。
陆昭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立刻集中精神回应:“……好多了……魂魄的撕裂感……减轻了许多……只是……力量……几乎……枯竭……”他顿了顿,急切地反问,“你呢?镇龙桩下……可还安稳?汲取地脉阴气……有无不适?”
他始终将她放在第一位。
秦绛的意念沉默了片刻,似乎是在仔细感知他的状态,方才传来回应,语气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:“……我……很好。非但无碍,反而……因你之血融入,与地脉阴气产生了一种……意想不到的共鸣。镇龙桩的压制虽在,却仿佛……为我隔绝了外界的某些窥探,此地……竟成了一处奇特的‘静修之所’。我的灵识……似乎恢复得更快了些许。”
这意外的发现让陆昭衍又喜又忧:“……静修?这是好事……但……长久困于棺中,终非良策。我定会尽快恢复,救你出来。”
“……嗯,我信你。”秦绛的回应简单而坚定,随即语气转为严肃,“……但万不可再如之前那般行险。血魂遁之术,伤及根本,若非你体质特殊兼有冥玉护体,早已魂飞魄散。你若不在,我即便脱困,又有何意?”
她的责备中蕴含着深深的关切与后怕,那份毫不掩饰的依赖与重视,让陆昭衍魂魄都为之一颤。
“……我答应你。”他郑重承诺,随即尝试调动那微乎其微的魂力,仔细“打量”着槐木心,“你的灵性似乎凝实了许多?”
“……是。”秦绛的意念中透着一丝复杂,“……或许……与你魂伤好转有关,你我契约牵连甚深……亦或……是那鬼医之药,药性奇特,竟能通过你……微末地滋养于我……此事,透着古怪。”
两人正以魂念细细交流,分析着种种可能。这种劫后余生、相互依偎的对话,虽无肉身相伴,却因魂魄层面的直接沟通,显得格外亲密与深刻,远超寻常言语。
就在这时——
那沉寂的百魂柜,突然又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、仿佛指甲刮过木板的“嚓”声!
声音虽轻,但在死寂的堂屋内却格外清晰!
守夜的三人立刻警惕望去。陆昭衍与秦绛的交流也瞬间中断,心神凝聚。
“嚓……嚓……”
声音断断续续,并非之前的哭嚎,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、缓慢的摩擦。
紧接着,一个低沉、沙哑、充满无尽疲惫与迷茫的女子声音,仿佛梦呓般,从柜子深处幽幽传来:
“……冷……好冷……棺木……为什么……这么冷……”
“……阿爹……我的手……动不了……针……我的绣花针呢……嫁衣……还没绣完……”
“……花轿……到了吗……他……在等我吗……”
声音支离破碎,充满了被遗忘的执念与深深的困惑,听得人毛骨悚然,却又莫名感到一丝悲凉。
张清云脸色微变,低声道:“是‘棺灵’的残念……她被封存太久,灵智已失,只剩些破碎的记忆本能……”
话音未落,里屋的门帘掀开,麻三指佝偻的身影走了出来。他独眼冷冷地扫过百魂柜,哼了一声:“吵死了……这点残念都压不住,看来‘镇魂棺’的木料也该换换了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喜欢阴婚契约请大家收藏:(m.2yq.org)阴婚契约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