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屋惊魂一夜,镜中鬼虽退,却如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。休整半日,待陆昭衍魂体稍稳,一行人即刻启程。麻三指留下的药丸药效渐退,魂伤隐隐作痛,但怀中槐木心传来的那丝愈发清晰的依赖感,却成了陆昭衍最强的止痛剂。
根据麻三指模糊的指引与墨渊罗盘的校正,棺山方向应在西南更深处的群山腹地。沿途愈发荒僻,人迹罕至,连鸟兽虫鸣都稀疏可闻,唯有风声穿过嶙峋怪石,发出呜咽般的怪响。
行至黄昏,前方出现一片地势低洼的河谷。河谷中雾气弥漫,比鬼哭坳更甚,那雾气并非纯白,而是泛着一种诡异的淡绿色,空气中飘荡着 一股 奇异的 混合气味——有 香烛纸钱的 烟熏味、有 草药的苦涩、有 食物的油腻,甚至 还夹杂着 一丝 若有若无的 血腥气。
“此地气息驳杂诡异,小心有诈。”张清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
墨渊罗盘指针在此地疯狂旋转,时而指向生门,时而指向死位,极不稳定。他沙哑道:“……阴阳交界,气场混乱……恐怕……是‘鬼市’……”
鬼市?陆昭衍心中一凛。传闻中,在特定时辰、特定地点,阴阳界限模糊,亡魂与精怪会聚集交易,形成短暂的集市,活人误入,九死一生。
百灵放出的几只探路蛊虫飞入绿雾中,很快便失去了联系,反馈回一阵混乱的惊恐情绪。“雾里有东西……很多……很杂……”她脸色发白。
绕行?河谷两侧是陡峭的悬崖,绕行需多耗费数日,父亲和秦绛的状况都拖不起。
“闯过去!”陆昭衍决然道。他魂体虽伤,但经历镜中世界淬炼后,意志愈发坚韧,与秦绛的灵魂联系也让他心中底气足了几分。他轻轻抚过怀中槐木心,低语道:“……又要过险关了,怕吗?”
槐木心微微发热,传来一道 清晰了许多的 意念,带着一丝 嗔怪与坚定:“……有你在……怕什么……”
这回应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晰、更带着情绪!陆昭衍心中顿时一暖,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。他深吸一口气,率先踏入了绿雾之中。
一入雾中,景象骤变。原本荒凉的河谷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灯火通明、人声鼎沸的 古老街道!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 店铺摊贩,悬挂着 各式各样的 灯笼 和 招牌。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说笑声 不绝于耳,俨然一派 繁华夜市景象!
然而,仔细看去,却令人毛骨悚然。那些“行人”大多 面色苍白、身形模糊、脚不沾地!卖的东西 更是 千奇百怪:有 滴着血的 人心包子、有 用人骨雕刻的 饰品、有 写着生辰八字的 符纸小人、甚至 还有 几个笼子里 关着 瑟瑟发抖的 生魂!
这 就是 真正的 鬼市!
张清云、墨渊、百灵立刻背靠背结成阵势,法器在手,神色凝重。陆昭衍也将混沌煞气凝聚于周身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
鬼市中的“人”似乎对他们这几个生人见怪不怪,有的投来好奇的目光,有的露出贪婪的神色,但并未立刻攻击。一个提着白灯笼、面色青紫的 小鬼 凑上前来,咧开嘴,露出 漆黑的牙齿:“几位客官……面生得很……要买点……什么?咱这……应有尽有……童叟无欺……”
“滚开!”墨渊铜钱剑一横,煞气逼人。那小鬼吓得一哆嗦,悻悻退开,却依旧在不远处窥视。
众人小心翼翼地在鬼市中穿行,试图尽快穿过这片诡异之地。然而,这鬼市仿佛没有尽头,街道蜿蜒曲折,他们走了许久,似乎又回到了原点。
“鬼打墙!”张清云脸色难看,“这鬼市自成空间,有进无出!”
就在这时,街道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。只见一群穿着各色寿衣的鬼魂 围着一个 高大的戏台。戏台上,正在上演一出 《冥婚记》!那扮演新娘的 女鬼 哭得 梨花带雨,扮演新郎的 男鬼 则 一脸麻木。台下观众 看得 如痴如醉,不时发出 叫好声 或 叹息声。
这出戏,仿佛一根针,狠狠刺中了陆昭衍和秦绛心中最敏感的地方。
陆昭衍明显感觉到怀中槐木心剧烈地 颤抖了一下,传来秦绛 压抑不住的 悲伤与愤怒的波动!那场被迫的冥婚,是她永生无法磨灭的伤痛!
“……昭衍……我们走……”秦绛的意念带着哽咽。
陆昭衍心中怒火升腾,恨不得立刻毁了这戏台!但他知道,在此地动手,必然陷入重围。他强忍怒意,护住槐木心,低声道:“……别看,都是假的。我们的婚约,与他们不同。”
他试图绕开戏台,却发现无论往哪个方向走,那戏台的喧闹声始终如影随形,仿佛整个鬼市的焦点都聚集于此。更糟糕的是,他发现自己与张清云等人不知何时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 隔开了!四周的鬼影 变得 模糊不清,只剩下他 一个人,孤零零地 站在 一条 空旷的 街道中央,对面 就是 那座 喧闹的戏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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