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轿的颠簸终于停止了。
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锣鼓与议论,轿内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。劣质油漆和新木料混合着血腥的味道顽固地盘踞在鼻腔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朽的绝望。秦湘湘背靠着冰冷的轿壁,盖头沉重地压在头顶,粗糙的金线边缘摩擦着额角已经凝结的血痂,带来一阵阵沉闷的钝痛。
她没有动。属于“夜鸮”的警觉在陌生的黑暗中无声地苏醒、蔓延,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,冰冷地舔舐着每一寸感知。身体的虚弱和伤痛是巨大的拖累,但刻入骨髓的本能并未消失。她在倾听,在捕捉轿帘外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。
轿帘被掀开一角,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,让盖头下秦湘湘的瞳孔本能地收缩了一下。
“王妃,请下轿。”一个平板无波、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,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冷漠。不是赵嬷嬷那种刻薄的尖利,而是另一种更深沉、更令人不安的寒意。
两只手伸了进来,一左一右,准确地扶住了她的手臂。力道不大,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刻意的“恭敬”,但那指节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不容置疑的稳定,清晰地传递着一种信息——没有反抗的余地。
秦湘湘没有挣扎,任由自己被半扶半架地带出了花轿。
脚踩在坚实冰冷的地面上,隔着薄薄的绣花鞋底,能感觉到地面铺着的巨大青石板传来的寒意。空气骤然变得不同,不再是秦家那种混杂着陈腐和喧嚣的市井气,而是一种沉甸甸的、带着某种无形威压的静谧。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、昂贵的檀香气息,试图掩盖什么,却反而更添几分诡异。
盖头遮挡了视线,只能看到下方有限的一点区域。脚下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青石板,缝隙里连一丝杂草都看不见。扶着她的人脚步沉稳,落地无声,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下人。
没有人说话。没有想象中的宾客喧哗,没有司仪的高唱,甚至没有寻常王府该有的那种仆役走动的细微声响。死寂,如同巨大的棺椁,笼罩着这座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府。只有她自己虚浮的脚步声,以及两个扶着她的人那微不可闻的步履声,在这片空旷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,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。
引路的灯笼在前面晃动,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、拉长的影子,如同鬼魅在无声舞蹈。
走了不知多久,也许是穿过庭院,也许是绕过回廊。秦湘湘默默地在心中计算着步数和方向。最终,脚步停在了一扇高大的木门前。门无声地开启,一股更浓郁的、混合着上好木料、新漆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。
她被扶了进去,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合拢,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微弱的灯笼光。
扶着她的人终于松开了手,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。一个同样平板的声音在身侧响起,依旧是那个冷漠的女声:“请王妃在此稍候,王爷稍后便至。” 语气恭敬,却听不出半分温度,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流程。
脚步声退去,消失在房间深处,留下秦湘湘独自一人站在门口。
死寂,瞬间将她吞噬。
她抬手,猛地扯下了沉重的盖头!
眼前的景象让她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。
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寝殿,或者说,婚房。入眼是触目惊心的大红——红纱帐幔层层叠叠从高高的穹顶垂下,红烛在精致的鎏金烛台上燃烧,跳跃的光芒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猩红。地上铺着厚厚的、同样是大红色的织金地毯,繁复的缠枝莲纹在烛光下流淌着奢靡的光泽。紫檀木的家具厚重沉郁,上面摆放着价值不菲的玉器、金器,反射着红烛跳跃的光,刺得人眼睛发涩。
奢华,极致的奢华。但这份奢华的底色,却是冰冷和死气。
太安静了。静得能清晰地听到烛芯燃烧时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,能听到自己因为虚弱和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。窗户紧闭着,深色的窗棂将外面最后的天光也隔绝殆尽。空气里除了那浓郁的檀香,还隐隐浮动着一丝……极其淡薄、却被秦湘湘敏锐捕捉到的药味。苦涩,冰冷,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衰败气息。
这里不像新房,更像是一座精心布置的、等待埋葬的华丽陵寝。
秦湘湘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。巨大的拔步床占据了里侧的位置,红纱帐幔低垂,遮得严严实实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梳妆台、桌案、多宝阁……所有陈设都一丝不苟,整洁得没有半分烟火气,冰冷得如同陈列馆里的展品。没有多余的侍女,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。
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桌案上。上面摆放着合卺酒和几碟精致的糕点,在红烛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寂。旁边,静静地躺着一根沉重的、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……玄铁锁链!那锁链黝黑冰冷,一端固定在沉重的桌腿上,另一端垂落在地毯上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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