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啊！”
哭喊声、枪声、日本兵的狂笑声，混成一片。
保长赵四海从祠堂里冲出来，手里拿着一杆老掉牙的土铳。
“跟他们拼……噗！”
一排子弹扫过，赵四海的胸口爆开几团血花，他圆睁着双眼，倒在了祖宗牌位前。
林啸天看也不看，他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回家！
他冲过村里的小广场。
他看到几个日本兵，正围着一个年轻的媳妇。
那媳妇是……隔壁张木匠的新婚妻子！
“不要！不要啊！”
日本兵撕扯着她的衣服，发出淫邪的笑声。
“砰！”
林啸天红着眼，扣动了扳机！
一个日本兵的脑袋当场开花！
剩下的日本兵一愣，转过头来。
“八嘎！”
“砰！”
林啸天拉动枪栓，又是一枪！
第二个日本兵捂着胸口倒下！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子弹像雨点一样朝林啸天扫来！
他地上一滚，躲到一口水缸后面。
“畜生！我杀了你们！”
他知道自己不能停，他要回家！
他不再管那几个日本兵，翻身跳过矮墙，冲进了自家的小巷。
他家的院门，已经被撞开了。
院子里的鸡笼倒在地上，鸡毛和血混在一起。
“娘！”
他冲进院子。
然后，他僵住了。
他看到他的母亲，李氏，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蓝布褂子，背靠在堂屋的门框上。
她的胸口，一个巨大的血洞，鲜血染红了整个门槛。
她的眼睛还睁着，望着院门口的方向。
“娘……娘！！”
林啸天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。
他扑了过去，抱住母亲冰冷的身体。
“娘……你醒醒啊！娘！”
“啸……天……”
院子里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。
林啸天猛地回头。
他看到他的父亲，林大山，正倒在院子中央的大槐树下。
他的老猎枪断成了两截，扔在旁边。
他的胸口、腹部，插着三把明晃晃的刺刀！
三个日本兵，正围着他，其中一个像是军官，手里拿着一把指挥刀，正在擦拭刀上的血。
“爹！！”
林啸天的心，碎了。
林大山看到了儿子。
他满是鲜血的脸上，挤出了一个笑容。
“啸天……”他用尽最后的力气。
“快……跑！”
“跑……带……小雪……跑……”
“噗！”
那个日本军官狞笑着，指挥刀猛地挥下！
林大山的头颅，滚落在一旁。
“爹——！！！”
林啸天疯了。
他感觉不到恐惧，感觉不到悲伤，只感觉到一股焚天的烈焰，从他的心脏里爆开，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！
“啊啊啊啊——！！”
他举起了猎枪。
那三个日本兵也发现了他。
“砰！”
林啸天扣动了扳机！
那个离他最近的日本兵，刚转过身，眉心就爆开一团血雾！
“砰！”
他拉动枪栓，子弹上膛，再次击发！
第二个日本兵捂着喉咙，“咯咯”地倒下！
这一切，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！
那个日本军官惊呆了！
“八嘎呀路！射击！射击！”
他拔出腰间的手枪，对着林啸天疯狂射击。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子弹“嗖嗖”地从林啸天耳边飞过，打得墙皮四溅！
“我要你死！！”
林啸天咆哮着，压入第三发子弹。
他瞄准了那个军官！
“哒哒哒哒——”
就在这时，院门口，那挺歪把子机枪调转了枪口！
火舌喷吐！
林啸天身前的墙壁瞬间被打得粉碎！
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！
“呃啊！”
一块碎石划破了他的额头，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。
“小雪……小雪在哪儿？”
他拼命地往屋里看。
屋子里，已经着火了！浓烟滚滚！
“哥……哥……”
他好像听到了妹妹的哭声！
“小雪！”
他挣扎着要爬起来，要冲进火海！
“哒哒哒哒——”
机枪又是一轮扫射，子弹打在他脚边的土地上，溅起一排排尘土！
“啸天！快跑啊！”
一只血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！
林啸天回头，是隔壁的张木匠，他的一条腿已经被打断了。
“别管我！跑！冲进后山！跑啊！”张木匠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了他一把，“给……给大伙儿……报仇啊！！”
“不！我妹妹！我妹妹还在里面！”林啸天嘶吼着。
“来不及了！跑！”张木匠死死抱住他的腿，“跑！！”
那个日本军官挥舞着指挥刀，带着更多的士兵冲了过来！
“射击！”
林啸天看着冲上来的日本兵，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母，看着熊熊燃烧的房屋……
“啊——！！”
他发出了一声绝望的、野兽般的咆哮！
他用枪托砸晕了张木匠。
“张叔……对不起了……”
他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尸体，看了一眼父亲那死不瞑目的头颅。
他猛地转身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撞破了后院的篱笆。
“砰！砰！”
子弹在他身后狂追。
他不敢回头。
他冲进了后山，冲进了那片他最熟悉、也曾是他乐园的山林。
而现在，这片山林，是他唯一的逃生之路。
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，在山林中狂奔。
鲜血和泪水混合在一起，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父母惨死的画面，在他脑海中反复冲刷。
“爹！娘！小雪！”
“啊——！”
他跑不动了，摔倒在一片灌木丛中。
他用拳头疯狂地砸着地面。
“为什么！为什么！”
他十九年的人生，在今天这个清晨，被彻底毁灭了。
那个桀骜不驯的山村猎手，死了。
活下来的，是一个只剩下仇恨和绝望的复仇者。
“鬼子……”
他抬起头，血红的双眼望向火光冲天的村庄。
“我林啸天对天发誓……”
“我若不死，必将你们……碎尸万段！！”
复仇的火焰，在他心中熊熊燃烧，映红了初冬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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