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四零年,八月下旬。
青龙山的知了叫得没那么凶了,早晚的山风里透出了一丝凉意。
自从那晚手术之后,陈玉兰在行军床上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。等她再次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装,重新站在溶洞医院里的时候,铁血大队的战士们发现,他们的队长林啸天,变了。
这种变化不是说他不凶了,训练场上他骂人依然像打雷,练刺杀的时候依然狠得像头狼。
这种变化,只发生在溶洞医院方圆五十米的范围内。
“放下!都给我放下!”
溶洞口,林啸天大步流星地走过来,指着正在搬运药箱的两个小战士吼道。
两个小战士吓了一跳,赶紧把手里的箱子放在地上,立正敬礼:“队长!”
“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?”林啸天指着箱子问。
“报告队长!是刚晒干的草药,还有那几坛子用来消毒的烧刀子!陈医生说要搬到里面的干燥处去。”
“这么沉的东西,是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搬的吗?万一摔了怎么办?万一碰着人怎么办?”林啸天瞪着眼,那一脸的严肃劲儿,仿佛这箱子里装的不是草药,而是极其不稳定的烈性炸药。
两个小战士面面相觑,心说这也不沉啊,以前咱们背着两箱子弹跑十公里都不带喘气的。
“闪开!”
林啸天一挥手,把两个小战士赶到一边。他弯下腰,双手抱起那个大木箱,那是两个人的分量,他一个人抱起来,就像抱一团棉花似的,脸不红气不喘。
“陈医生!”林啸天冲着洞里喊了一嗓子,声音立刻降了八度,变得有些别扭的温和,“这东西放哪儿?”
陈玉兰正拿着本子在清点物资,听到声音回过头,看见林啸天抱着大箱子站在那儿,像尊门神。
“放那边的架子上就行。”陈玉兰指了指角落,“林队长,这种粗活让战士们干就行了,你是队长,还要去指挥训练呢。”
“训练有老李盯着,出不了岔子。”林啸天大步走过去,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好,动作轻得像是在放鸡蛋。
他拍了拍手上的灰,转过身看着陈玉兰:“还有什么要搬的?那个架子要不要挪?我看这儿光线不好,挡着你写字了。”
“不用,挺好的。”陈玉兰看着他,“你今天……很闲?”
“咳,还行。”林啸天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,“我看你刚恢复,怕你累着。吴医生年纪也大了,这力气活,我来干合适。”
正说着,吴医生端着个托盘从里面走出来,正好听见这话,忍不住翻了个白眼:“队长,我才四十出头,正是壮年呢,怎么就年纪大了?再说了,以前这洞里的石头都是我搬的……”
“去去去,哪都有你。”林啸天瞪了他一眼,“去看你的伤员去!王庚那小子今天换药了吗?”
“换了换了,正骂娘呢。”吴医生摇摇头,识趣地钻进了里面的病房,临走前还冲陈玉兰挤了挤眼睛。
陈玉兰忍着笑,看着林啸天:“林队长,我真的没事了。你这样……战士们看着不好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的?”林啸天脖子一梗,“关心战友,那是革命队伍的优良传统!谁敢乱嚼舌根子,我罚他跑五公里!”
这时候,赵铁柱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进来,手里提着两只刚打的山鸡。
“营长!”赵铁柱把山鸡往地上一扔,比划着手势,“刚在后山套的,肥着呢!”
林啸天眼睛一亮:“好东西!送到炊事班去!告诉老马,这鸡给我炖了,多放点蘑菇!”
“好嘞!”赵铁柱提起山鸡就要走。
“等等!”林啸天叫住他,“炖好了,盛一大碗,最精华的那部分,给我端到这儿来!”
赵铁柱愣了一下,指了指自己的嘴,又指了指林啸天,意思是“给你吃?”
“给陈医生!”林啸天指了指陈玉兰,“她身子虚,得补补。剩下的汤你们几个分了。”
赵铁柱恍然大悟,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,看看林啸天,又看看陈玉兰,发出一阵憨笑,还冲林啸天竖了个大拇指,然后一溜烟跑了。
陈玉兰的脸微微一红:“我不吃,给伤员吃吧。王庚比我更需要营养。”
“他是皮肉伤,你是元气大伤,不一样。”林啸天霸道地一挥手,“这是命令!必须吃!”
说完,他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硬了,又找补了一句:“吃了才有力气救人嘛。咱们铁血大队,现在全指望你这两只手呢。”
陈玉兰看着他那副想关心又笨拙的样子,心里暖洋洋的,也就没再推辞。
……
这种变化,不仅陈玉兰感觉到了,整个铁血大队的战士们都感觉到了。
训练休息的间隙,几个老兵蹲在树荫底下抽烟袋。
“哎,你们发现没,咱们队长最近往医院跑得有点勤啊。”一分队的机枪手大刘喷出一口烟圈,一脸坏笑。
“那可不。”旁边的弹药手接茬道,“以前队长那是三过医院门而不入,除非有人快死了才进去看一眼。现在倒好,一天八趟,比查哨都勤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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