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城木樨藏秋的血腥气,如同初冬的第一场寒潮,迅速席卷了整个九万宗。消息传递的速度比最迅捷的传讯飞剑还要快,每一个听到的人,无论修为高低,心中都掀起惊涛骇浪。
南方仙尊谢墨微,那位素来清冷孤高、几乎不染凡尘的凛天仙尊,竟单枪匹马,踏平了平城木樨藏秋,以雷霆手段,几乎屠尽了初氏所有长老及高阶修士!原因,并非什么宗门利益之争,道统之辩,而是为了数十年前一桩几乎已被遗忘的旧案——马邑栖山茶苑,谢氏满门被灭之仇!
这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,瞬间激起了千层巨浪。它撕碎了九万宗维持了数百年的、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,将最原始、最赤裸的仇恨与杀戮规则,血淋淋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。原来,仙尊之怒,并非因为资源,并非因为权柄,仅仅是因为——血债,必须血偿。这种直接而残酷的因果报应,比任何阴谋算计都更令人心寒胆战。
谢墨微没有在平城停留哪怕多一瞬。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那些在血泊中瑟瑟发抖、侥幸存活的初氏低阶弟子,也没有去理会面如死灰、被他威压震慑得无法动弹的初妍昭。复仇的火焰在瞬间燃尽仇敌之后,留下的并非快意,而是一种更深沉的、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空寂与冰冷。他化作一道几乎与灰暗天际融为一体的冰寒流光,没有返回北境绝情峰,而是径直向南,朝着一个早已在岁月中荒芜、几乎只存在于他记忆最深处的坐标而去——马邑,栖山茶苑。
昔日的茶山,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,荒草萋萋,蔓延的藤蔓缠绕着倾颓的梁柱,依稀还能辨认出昔日亭台楼阁的轮廓。山风呜咽着穿过废墟,卷起枯黄的落叶,带着说不尽的苍凉。只有几株生命力极其顽强的老茶树,在残垣断壁间倔强地探出新绿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有的安宁与茶香。谢墨微的身影悄然落在最高的那片断崖上,这里曾是谢氏宗祠所在,如今只剩下一地碎石和半截断裂的碑座。山风凛冽,卷起他霜色的长发和那身未来得及更换、依旧浸染着暗红血迹的素白袍服,衣袂翻飞,猎猎作响。
他静立了许久,久到仿佛化作了一座冰雕。浅琉璃色的眸子,倒映着这片承载了他最初温暖记忆、也埋葬了他所有亲情与童年的土地。眸中无悲无喜,没有大仇得报的淋漓,也没有触景生情的哀恸,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、死寂的荒芜,仿佛连时光都在此地凝固了。
良久,他缓缓俯身,拂去一块较为平整的青石上的尘土与枯叶。然后,他从储物法器的深处,取出一套素白如雪、质地温润的玉质茶具。这套茶具,是他年幼时,父亲手把手教他泡茶时常用的,也是谢氏被灭那夜,他唯一来得及藏入怀中的物件,数年来,从未动用过。
他的动作缓慢而极其郑重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。指尖凝出一缕纯净的冰焰,点燃了随身携带的一小截静心檀木。又取出一只玉瓶,里面是从山间残存灵脉的泉眼处,亲手汲取的清冽泉水。水在玉壶中渐渐升温,发出细微的咕嘟声。茶叶,则是他从废墟深处、一株半枯的老茶树的枝梢,极其小心地采下的、仅存的几片带着晨露的嫩芽。
当热水注入盛着茶叶的白玉杯中,一股极其清淡、却异常纯正的茶香,混合着檀木的冷香,缓缓在废墟间弥漫开来。这香气,带着经年的苦涩与微弱的灵气,瞬间击穿了数年的时光壁垒,与记忆深处那个温暖午后的茶香,隐隐重合。
他斟了两杯茶。一杯,轻轻放在身前那块残存的、刻着模糊“谢”字的碑座之上。另一杯,他端在手中,指尖感受着玉杯传来的温烫,却没有喝。只是静静地跪坐在青石前,望着远方起伏的、笼罩在暮霭中的山峦,眼神空茫,仿佛在与逝去的父母、与所有谢氏的亡魂,进行一场无声的对饮。风雪般的孤独感,将他紧紧包裹。
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的空间泛起极其细微的、水波般的涟漪。一道身着淡紫色丹霞裙的身影悄然出现,姿容清丽,眉宇间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与担忧,正是千云釉。她看着弟弟那孤寂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的背影,看着他衣袍上那刺目的暗红,眼眶瞬间就红了,贝齿紧紧咬住下唇,才没有呜咽出声。
她缓步上前,裙摆拂过荒草,没有发出任何声响,然后,默默地跪坐在谢墨微的身侧。她没有说话,也没有询问,只是静静地拿起玉壶,为自己也斟了一杯那色泽清浅、却滋味必然苦涩无比的茶。茶汤入喉,熟悉的苦涩味道瞬间弥漫开来,勾起了尘封的记忆,也让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,大颗大颗地滑落,滴入杯中,漾开圈圈涟漪。
“阿姐,”谢墨微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望着远方,声音轻得像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,“仇,我报了。”
千云釉的肩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用力地点头,泪水更加汹涌,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:“嗯……报了就好……报了就好……爹……娘……还有叔伯他们……在九泉之下……可以……可以安息了……” 她伸出手,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拍拍弟弟的背,手伸到一半,却停滞在半空,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自己冰冷的指尖。眼前的弟弟,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,而是双手染血、威震北境的南方仙尊。那份沉重的杀戮与孤独,她无法分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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