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嘞！”那个浑身肌肉的壮汉大吼一声，脸上满是狂热的兴奋。他非但不退，反而迎着那头怪物冲了上去，同时在队伍频道里疯狂大喊：“摄像师位跟上！给我录个特写！我要剪个集锦！”
下一秒，在所有人，尤其是指挥室里所有NPC呆滞的目光中，那个壮汉被那布满利齿的巨颚“咔嚓”一声，拦腰咬成了两截。
【娘们才玩远程】的头像，瞬间变成了灰色。
“伤害数据收录完毕，”【傻子才玩近战】冷静地在平板上记录着，“判定为即死攻击。攻击范围是头部正前方三米扇形区域。冲撞附带击倒效果。”
“漂亮！”“A无敌代练”赞了一句，仿佛死的不是队友，而是一个消耗品，“它攻击后有两秒的硬直！所有人，集火它的节肢！打断它的行动能力！”
玩家们用一个又一个“牺牲”，不断试探出怪物的弱点、技能和行动规律。
一个ID叫【艺术就是爆炸】的玩家，抱着高爆手雷冲到怪物腹下，用自己的身体引爆，成功炸开了它相对脆弱的腹部甲壳。
另一个玩家则被怪物的尾巴扫中，在半空中向队友们大喊：“尾击是范围伤害！带毒！持续掉血！”
……
指挥室里，死一般的安静。
“疯子……”
“这支部队……全都是疯子……”
他看到，一名士兵一脚踩进了一个陷阱，在被地刺穿透的瞬间，还在 报告陷阱的触发范围。
他看到，另一名士兵在被怪物抓住后，非但没有呼救，反而冷静地描述着怪物的口腔结构和弱点，直到信号中断。
他看到，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击怪物的攻击，用自己的死亡去换取零点几秒的输出窗口，用最戏谑的语气，说着“兄弟们我先走一步”、“我这一身装备不能白瞎”之类他完全无法理解的“遗言”。
这不是战斗。
这是用生命在绘制一幅……无比精准、却也无比血腥的“攻略地图”。
“不。”
一个空灵而冷静的声音，打破了吴承润的喃喃自语。
是希望兵团长，严立宸。
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但那双一向空洞的、仿佛能看穿事物本质的眼睛里，此刻却第一次闪烁起奇异的光芒。
“他们不是疯子。”
严立宸缓缓说道，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些前赴后继、悍不畏死的身影，仿佛在观察一种全新的、从未见过的物理现象。
“他们……是在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，甚至无法模仿的方式，获取胜利。”
“他们将‘死亡’这个我们最恐惧的概念，变成了一种可以利用、可以消耗的‘资源’。每一次死亡，都在为下一次的胜利积累数据。这是一种……绝对理性的、以结果为导向的……战争逻辑。”
张若涵沉默不语，她那双温柔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。她所构建的“牺牲崇拜”体系，在这些真正的“向死而生”者面前，显得如此苍白而矫情。她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将这些士兵的行为，纳入任何一种她能理解的情感模型。
魏然的嘴角抽搐着，他看着那些比他初晨兵团的新兵还要年轻的面孔，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去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想感到悲伤，却发现这些士兵脸上，看不到一丝一毫对死亡的恐惧。
陈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，面色平静。
这正是他想要的。
常规部队的牺牲是不可承受之重，但玩家的“牺牲”，却是最高效的“试错”。他们就像一群最高明的病毒，在不断地自我复制和变异中，寻找着攻克这个世界的最优解。
经过惨重的“伤亡”，付出了近二十名玩家“回城读秒”的代价后，这支队伍终于勉强掌握了在这片土地上的生存法则，开始真正深入“寂静区”的腹地。
这里的环境，愈发诡异。
空气中那种腐败的铁锈味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。
“大家小心，这里的能量波动……很奇怪。”队伍频道里传来“我独自摸鱼”凝重的声音，“没有任何生物反应，干净得像被格式化过一样。”
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玩过游戏的都知道，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，往往预示着最终BOSS的登场。
队伍呈标准的战斗搜索队形，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踏入这片区域的核心地带。
就在这时，“我独自摸鱼”突然在队伍频道里发出一声惊呼。
“停下！所有人停下！前面有东西！”
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。
所有玩家立刻停住脚步，举枪戒备。
“怎么了？是BOSS？”“A无敌代练”冷静地问。
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“我独自摸鱼”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，“我的侦测设备上，出现了一个信号源！”
他将信号图像共享到了队伍频道。
那是一个极其微弱、却又无比规律的信号。它不像畸变生物那样狂暴而混乱，也不像这片区域的背景能量那样死寂虚无。
它像……心跳。
一下，一下，稳定而执着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玩意儿？”一个新玩家忍不住问道，“新的精英怪？会隐身的那种？”
“傻子才玩近战”迅速地在自己的战术平板上进行着数据比对，几秒后，她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震惊的结论。
“这个信号的波段和频率……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外神造物能量反应。它符合……符合我们人类的通讯协议标准。”
她抬起头，透过镜片看着队伍频道里那不断闪烁的信号点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
“这是一个……人类的求救信号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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