诡异的唱戏声余韵似乎还缠绕在破败戏院的梁柱之间,带着渗入骨髓的阴冷。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那股铁锈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,在这里似乎又掺杂了更多陈旧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胭脂水粉腐败后的酸气。
短暂的混乱过后,地上正缓缓化作粘稠的黑水,渗入戏台木质地板那早已干涸开裂的缝隙里,只留下一滩污渍和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他瘫在地上,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细微啜泣。乔任梁整个人被汗水浸透,几乎软倒在地上,被乔任梁勉强扶着。他的脸色也极其苍白,额角带着汗,但眼神依旧锐利,快速扫视着周围,警惕着下一次可能出现的袭击。他的理性分析在刚才那场短促而激烈的搏杀中起到了关键作用,指出了那怪物的“核心”可能在颈部与肩膀连接处,而非头部,这才有了最终一击。
但他的目光,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凌昭消失的地方。
她(它)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走下去,不断洗去下面的脸“食物”,(它)得到了满足。
凌昭感觉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,不是恐惧,至少不完全是。一种更深层次的、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困惑和……熟悉感,萦绕在心头。好像身体里某个沉睡的部分,在那一刻下意识地苏醒,执行了某个指令,然后又悄然隐没,留下这具躯壳和混乱的意识来面对后果。
凌昭抬起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,他短暂的拿回来身体的掌控权。
凌昭回到上面,就看见瘫软在地的乔任梁,还有两个其他的幸存者
乔任梁:“……你回来了,这是和咱们一样的幸存者,刚刚摸索过来,是不是结束了”
“早呢,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两说。”凌昭打断他,视线已经重新变得锐利,开始打量这个他们意外闯入的戏院内部,“省点力气,说多了脱水,这里可没葡萄糖给你吊。”
她的话不好听,却像一盆冷水,让几个几乎被恐惧压垮的乔任梁稍微清醒了一点。是啊,还在副本里,危险远未结束。
他们的位置在戏台侧后方,像是从那个伪装成仓库门的帷幕后直接进入了后台区域。这里比前台更加昏暗,到处堆放着腐朽的木箱、杂物,搭着落满厚厚灰尘、颜色晦暗不明的戏服和帷幔。一些破损的桌椅镜台歪倒着,镜面模糊不清,映出人影幢幢,更添几分诡异。
乔任梁轻轻将凌昭扶到一边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,低声道:“你的力量……”
“不知道,别问,再问自杀。”凌昭头也没回,语气硬邦邦的,“有这功夫不如想想‘院长’的处方笺会在哪儿。这鬼地方怎么看都不像院长办公室。”
乔任梁被她噎了一下,推了推眼镜,倒也真的顺着她的话转移了焦点:“嗯。根据之前的信息碎片,这个戏院才是核心。如果‘处方笺’是关键物品,那么它最可能藏匿的地点,应该与这个戏院的核心怨念直接相关。”他环顾四周,“戏台……是表演和死亡发生的地方,可能性最大。”
“那就上去看看。”凌昭说着,就要往戏台上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乔任梁拦住她,神色凝重,“规则里虽然没有直接针对戏台的条款,但别忘了‘夜间病房不可进入’、‘不能回应厕所隔间的呼唤’这些规则的诡异之处。这个戏台,在副本里,很可能等同于‘舞台’,一旦上去,会不会触发‘表演’的机制?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刚才的唱戏声和木偶,很可能只是开胃菜。”
凌昭脚步顿住。她不得不承认,乔任梁的谨慎是有道理的。这个副本的规则残酷而诡异,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生效。她回想起刚才脑海中那冰冷的“旁白”音,以及那些用死亡验证的规则。
“那怎么办?干等着?”凌昭皱眉。
“先搜索后台。”乔任梁做出决定,“这里东西很多,或许有更多线索。了解越多,应对戏台的风险就越小。”
幸存下来的另外两人也勉强振作起来,开始小心翼翼地翻找。后台区域杂乱而压抑,每翻开一样东西,都可能扬起带着陈腐气味的灰尘,或者碰到一些令人心里发毛的东西——比如一顶脱落了大部分珠翠的头冠,一把断了的木枪,甚至在一个半开的箱子里,看到几套叠放整齐、却颜色刺目的病号服,让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,连忙盖上。
凌昭的目标很明确,她走向那些挂着戏服的架子。那些戏服早已褪色,金线黯淡,绣纹模糊,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的华丽。丝绸变得脆弱,手指稍微用力就可能戳破。她一件件看过去,目光扫过那些繁复的纹样,水袖,裙裾。
忽然,她的手指在一件旦角的戏服上停住。那是一件月白色的裙袄,襟口和袖口绣着细密的折枝花卉,虽然蒙尘褪色,却莫名有一种孤清哀婉的气息。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冰凉的、略有硬质的布料,心脏猛地一跳。
一阵没来由的悲伤和愤怒,像一根细针,猝不及防地刺入她的情绪核心。很模糊,很短促,一闪而逝,快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。但那瞬间的心悸却是真实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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