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的手还抓着我的手腕,指尖冰凉。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岩壁高处浮现出的符文阵尚未消散,暗色纹路如枯藤攀爬,在幽光中缓缓流转。魂晶悬在半空,血色古字“血启门,魂归位”静静浮现,像一道无声的审判。
我没有动。
心跳却压过了呼吸。那几个字映在瞳孔里,烧得发烫。昨夜的一切不是幻觉——玉盒上的刻痕、短刃莲花的微光、颈间玉珏的异样温热,全都指向一个我从未敢想的答案。
可这答案太重。
我慢慢抽回手,将短刃收回袖中。少年喘息微弱,眼神却亮得出奇。他嘴唇动了动,没发出声音,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:姐姐,你要活下去。
我低头看他肩上的伤,血已经渗过布条。刚才那一摔,伤口又裂开了。不能再拖。
撕下里衣最干净的一角,我蘸了水壶底残存的清水,轻轻擦洗他肩胛处翻起的皮肉。动作极缓,像是怕惊醒什么。他的身体微微颤抖,却没有叫出声。我盯着那道伤口,手指稳得不像自己的,可只有我知道,每一次触碰都在压制心底翻涌的乱流。
“离渊是你爹。”
这句话第三次撞进脑子里时,我的手终于抖了一下。短刃边缘不慎划破少年小臂,鲜血立刻涌了出来。
我猛地缩手,刀尖落地发出轻响。
少年却笑了,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弧度:“姐姐……若你需要至亲之血……我……可以给你。”
我看着那滴血顺着他的手臂滑落,砸在岩地上,裂开一小片暗红。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良久,我才开口,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你不明白。”
我重新拾起布条,用力缠上他的手臂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这不是谁都能给的。至亲之血,是骨血同源之人的心头血。你的命再真,也换不来我要的答案。”
他没再说话,只是静静望着我,眼底没有怨,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安心。
我别开脸,把最后一圈布条打紧。“你要活着。”我说,“不是为了我,是为了你自己。”
他闭上眼,呼吸渐渐平稳下来。我扶着他挪到岩壁凹处,用干草盖住他大半身子,又将外袍叠了垫在他头下。做完这些,我才直起身,掌心全是冷汗。
洞口外风声渐紧,碎石被风吹动,滚落在地的声音清晰可闻。我没回头,也知道追兵快到了。
我走到角落,取出贴身藏着的聚魂术残卷。纸页泛黄,边角磨损严重,唯有中间几行朱砂符文依旧鲜亮。我翻开最后一页,指尖抚过那句缺失的咒语——“以血为引,唤魂归形”。
原来缺的不是法诀,是施术者的血脉。
我摸了摸颈间的玉珏,入手微凉,毫无反应。昨夜它明明有过波动,此刻却像一块普通的石头。我又抽出短刃,割破指尖,将血滴在刀柄莲花上。
血珠滚落,莲纹一闪即逝,红光比昨夜更淡。
我闭了闭眼。
母亲死在七岁那年冬天,火堆烧尽她的尸首,灰烬随风散去。她没留下名字,也没说过父亲是谁。短刃是她塞进我手里的,说这是信物。可若这信物真与离渊有关……那她为何要躲?为何要逃?为何要在边境村落默默死去?
除非——她本就不该活在那里。
除非,她是被迫离开的。
我睁开眼,目光落在少年沉睡的脸庞上。他替我引开追兵,穿我的外袍,喊着“魂晶在我身上”,把自己推向死路。他不是亲人,却愿意献出血脉。而我这个可能背负着真正血脉的人,却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。
不能等了。
我起身走向洞口阴影,脚步很轻。火把的光已经照进洞内,映出地面斑驳的影子。三十步外,有人踩断枯枝,接着是低语声。
“三长老下令,活捉那个女的,赏金丹三枚。”
“她带走了魂晶,肯定是要施聚魂术。这种邪阵,非得用心头血不可。咱们守在这儿,她跑不了。”
“听说她是离渊的女儿?”
“放屁!离渊那种人,能容混血活着?”
“可她脖子上那块玉珏……翼君一脉的印记,错不了。”
我靠在石壁边,手指收紧。
他们不知道的是,我已经听见了全部。
我缓缓从怀中取出魂晶,又摊开残卷,将二者并置膝前。冥河沙还在包袱里,我抓了一把,开始在地上勾画简易引阵。线条不完整,威力有限,但只要能激发魂晶共鸣,就能制造一次震慑性的灵力波动。
阵眼位置,正对着洞口方向。
我一边画,一边回忆残卷中的记载:聚魂术需以施术者之血激活核心,若血脉不符,阵法反噬,轻则经脉尽毁,重则当场暴毙。
所以,必须先验证。
我再次割破手指,将血滴入阵心。魂晶微微震颤,表面浮起一层薄光,但很快黯淡下去。不成。
我又试了短刃,将刀尖刺入掌心,让血顺着纹路流入莲花中心。这一次,莲纹亮起稍久,魂晶也升起寸许,可依旧无法维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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