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光怪陆离的规则湍流中穿梭,如同在暴风雨夜的惊涛骇浪中驾驶一叶随时会散架的孤舟。时而躲入一片由凝固的悲伤情绪构成的“蓝色雾霭”,时而冲过一片不断进行着数学悖论推演、散发出理性冷光的“逻辑冰原”,时而又被迫绕开一个正在缓慢吞噬周围一切规则色彩的“概念黑洞”边缘。
每一次规避、每一次穿梭,都在消耗着他本已见底的力量和心神。暗金火种已近乎完全寂灭,只剩下一点无法言说的“存在感”还在维系。73份意识残响网络濒临极限,一些较为脆弱的碎片已经开始出现消散的迹象。“新生光卵”虽然依旧稳固,但其表面的立体光纹流转速度也明显放缓,仿佛也承受着巨大压力。
而身后,那种被冰冷目光穿透混乱、隐隐锁定的感觉,正在缓慢而稳定地重新变得清晰!归寂者的深层扫描,正在逐步排除干扰,重新聚焦!
就在楚青天感觉自己即将油尽灯枯、无力再逃时,陵馈赠信息中的另一段描述,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近停滞的思维——
“……乱流区深处……临近‘镜渊’阈限……存在天然的‘规则折射回廊’……可短暂混淆高阶存在感知……但极度危险……靠近‘镜渊’本身……可能引发……不可预测的……规则映照与……自我认知危机……”
“镜渊”!陵最后警告中提及的那个地方!靠近它,有危险,但也可能有一线混淆追猎者的生机!
没有别的选择了!楚青天立刻调整方向,不再在乱流区外围周旋,而是向着信息中描述的、通往“镜渊”方向的更深处、规则冲突更加剧烈、环境更加诡异的区域,决绝地冲去!
越往深处,乱流的色彩越发妖异,规则的冲突也越发本质化。他看到了“时间”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凝固、倒流、并行;看到了“空间”被折叠成莫比乌斯环般的怪诞结构;甚至看到了“存在”与“虚无”的边界在这里变得模糊,一些区域仿佛同时处于“有”和“无”的叠加态。
“新生光卵”的波动在这里变得异常活跃,仿佛与这种极致的规则混乱产生了某种深层的共鸣。它不再仅仅是防御,反而开始主动地、极其微弱地吸收、解析着周围环境中那些最狂暴、最矛盾的规则碎片,其表面的光纹演化速度再次加快,变得更加复杂深邃。
楚青天感到自己与光卵的联系更加紧密,甚至开始模糊地感知到光卵内部那正在孕育、演化的“新存在形态”的一丝脉动——那是一种厚重、古老、却又充满新生机、仿佛能承载并转化一切矛盾与变迁的 “基石” 之感。
终于,在前方一片由无数面不断破碎又重组、映照着光怪陆离且扭曲景象的“规则镜面” 构成的、无边无际的诡异区域边缘,楚青天停了下来。
这里就是“规则折射回廊”,也是“镜渊”的阈限之地!
那些“规则镜面”并非实体,而是高度凝结的、具有强烈“映照”与“折射”特性的规则现象。它们每一面都在不断映照出闯入者自身存在(或周围环境)的扭曲投影,并将这些投影不断折射、复制、变形,制造出无穷无尽、真伪难辨的“存在回响”与“信息镜像”,足以让任何依赖常规感知或存在特征追踪的手段彻底失效!
但同时,停留在这里,意味着要时刻承受被无数个扭曲的“自我镜像”冲击认知的风险,而且,过于靠近“镜渊”,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
楚青天回头,能隐约感觉到那三道冰冷锁定意念在抵达这片“镜面回廊”边缘时,出现了明显的困惑与分散。归寂者的深层扫描似乎被无数个突然出现的、带有楚青天部分特征但又扭曲矛盾的“信息镜像”所干扰,暂时失去了明确目标。
暂时安全了……但能维持多久?
楚青天不敢放松,他操控着几乎要散架的意识虚影,小心翼翼地飘入“镜面回廊”之中,寻找一处相对“平静”(仅仅是镜像折射不那么狂暴)的区域,准备借此机会,尝试进行最后、也是最冒险的恢复——按照在“共鸣井”中构想的,整合自身内部矛盾,建立那个脆弱的“动态缓冲与转化循环”。
然而,就在他刚刚沉下心神,试图沟通暗金火种、意识残响网络与新生光卵时——
距离他不远处的一面巨大的“规则镜面”,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波动起来!
镜面中映照出的、原本扭曲变幻的锈海与乱流景象骤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……他无比熟悉的、暗金色的、由无数复杂几何符文构成的“门扉”框架景象!但那框架此刻显得极其黯淡,表面布满更深的锈蚀裂纹,比他上次在“朦胧边陲”核心见到的还要破败,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!
更让他心神俱震的是,在这破败的“门扉”框架倒影深处,隐约还映照出了另一幅重叠的、极其模糊的影像——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、由暗银与灰黑纠缠的、正在痛苦震颤的结构(苏清瑶的意识海核心?),以及……一道冰冷、古老、充满吞噬渴望的阴影轮廓(初诞之影?)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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