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位公安对视了一眼。年轻公安低头记录着。
年长公安沉吟了一下,继续问道:“我们了解到,你父亲之前因为一批零件报废的问题,和车间领导发生过冲突,还写过检查,有这回事吗?”
来了!另一个攻击点!
林枫心中警铃大作,但依旧沉稳应答:“是的。但我父亲坚持那批零件部分可用,是为了给厂里节约成本,避免国家财产浪费。写检查也是因为当时态度急躁,说话声音大了些,他承认自己方式方法不对,但绝不承认初衷是错的!公安同志,节约成本、爱护国家财产,难道也是错误吗?”
他再次偷换概念,将“冲突”的性质转化为“初衷好坏”的争论。
年长公安盯着他看了几秒,忽然话锋一转,问了一个让林枫猝不及防的问题:“林枫同学,我们还了解到,你家里最近经济状况似乎有些……异常?你突然拥有了一些价格不菲的物品,比如电子词典?资金来源能解释一下吗?”
这个问题,极其刁钻和危险!直接瞄准了他最说不清、也是最容易引人怀疑的地方!
林枫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!心脏狂跳!
赵建国!好毒辣的手段!竟然从这里下手!他是怎么知道的?难道是刘福军昨天逼宫时注意到了?还是……苏晴……
不!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!
绝对不能牵扯出彩票!那会引发更大的麻烦,也无法解释!
电光火石之间,林枫做出了决断。他脸上露出被侮辱的愤怒和强烈的委屈,声音也提高了八度:“公安同志!这是我凭自己本事挣来的!和我爸厂里的事没有任何关系!”
“哦?凭本事挣来的?一个高中生,怎么挣来的?”年长公安目光如炬,紧紧盯着他,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。旁边的年轻公安也停下了笔,抬头看着他。
压力巨大!
林枫知道,接下来的回答,至关重要,将决定他和他家庭的命运!
他深吸一口气,眼神毫不退缩地迎上公安的目光,语气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和自豪:“我帮一个家里开公司的同学,解决了一个他们公司技术员都头疼的机械结构优化难题!他父亲为了表示感谢,同时也是聘请我当他们的课外技术顾问,预付了工资,还送了我学习工具!这有什么问题吗?知识和技术,难道不能换来报酬吗?”
他再次祭出了“技术顾问”这个挡箭牌,并将“报酬”与“预付工资”挂钩,显得更加正式和合理。
“技术顾问?”年长公安显然对这个词从一个高中生嘴里说出来感到惊讶和怀疑,“哪个公司?什么难题?你说的那个同学是谁?”
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,直指核心!
林枫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,但他知道,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和闪烁!
他挺直腰板,朗声说道:“公司名称涉及商业隐私,未经对方同意我不能透露。技术难题属于机械传动优化领域,说了您可能也不懂。至于我同学,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办公室窗外(虽然看不到教室),心一横,赌上了苏晴的清白和家世带来的威慑力,“她父亲在市教育局工作,她本人品学兼优,是我们班的班长!她可以为我作证!如果公安同志不信,现在就可以去问她!或者直接打电话给她父亲核实!”
他故意模糊了“技术顾问”的雇主是同学父亲的公司还是同学本人,巧妙地将苏晴和其教育局工作的父亲拉了出来,作为隐形的担保人!
这无疑是一步险棋!但如果公安真的去核实,苏晴出于正义感和之前的误会,很可能愿意帮他圆谎,而她那教育局长的父亲,无形中就是一种强大的背景暗示,会让公安在对待此事时更加谨慎。
果然,听到“市教育局”、“品学兼优的班长”,两位公安的眼神都微微变化了一下,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他们接到的指示,是调查林建国是否涉嫌煽动和经济问题,但并没想牵扯进教育局领导的子女。这其中的水,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深。
年长公安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权衡。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良久,他缓缓开口,语气缓和了不少:“林枫同学,我们只是例行询问,了解情况。你的解释,我们记录了。至于你父亲的事情,厂里的改革有厂里的流程,如果觉得不公平,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反映,不要采取过激行为。明白吗?”
“我明白,谢谢公安同志。”林枫暗暗松了一口气,知道最危险的关口暂时过去了。
“好了,今天就到这里。你可以回去上课了。”年长公安合上了笔录本。
“谢谢同志。”林枫站起身,礼貌地鞠躬,然后转身,尽量保持着平稳的步伐,走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,双腿甚至有些发软。
刀尖起舞!
刚才那短短十几分钟的问答,简直比一场战争还要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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