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查处外的街道上,混乱尚未完全平息。刺耳的警报仍在嘶鸣,戍卫军的车辆呼啸着赶往现场,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。李落尘三人趁乱脱离,如同水滴汇入溪流,迅速消失在江城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中。
李落尘在前引路,他的步伐看似不快,却总能精准地避开巡逻的士兵和主要监控点,对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仿佛了如指掌。老周紧随其后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苏小婉则紧紧跟着,心脏仍在狂跳,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李落尘那石破天惊的一指,以及变异体轰然倒下的场景。恐惧未褪,却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对力量的震撼与向往。
七拐八绕之后,他们来到一片靠近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区。这里的建筑大多破败,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。李落尘在一扇锈迹斑斑、看似被封死的金属卷帘门前停下,手指在门框边缘几个不起眼的凹陷处按特定顺序敲击了几下。
“咔哒。”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,卷帘门旁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悄然滑开。门内一片漆黑,散发着潮湿的霉味。
“进来。”李落尘率先侧身而入。老周和苏小婉对视一眼,也跟了进去。小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,将外界的喧嚣与光线彻底隔绝。
“啪。”
一声轻响,一盏依靠蓄电池供电的昏暗LED灯在头顶亮起,勉强照亮了这处狭小的空间。这里似乎是一个旧仓库的夹层,约十平米见方,堆放着一些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废弃零件和木箱,空气浑浊,但相对密闭。角落里有一张简陋的行军床,一个小型净水器,和一些密封包装的应急食物。这里是李落尘在江城废墟活动时,除了那个管道之外的另一个隐秘落脚点。
“暂时安全了。”老周松了口气,找了相对干净的木箱坐下,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腿脚。他看向李落尘,眼神复杂,“李小子,刚才在调查处……多谢了。”他知道,若非李落尘出手,那变异体冲出来,后果不堪设想,他们也未必能轻易脱身。
李落尘没有回应,只是走到净水器旁,接了点水,慢慢喝着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指尖的颤抖虽然止住,但眉宇间凝聚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压抑。强行动用力量镇压领主级变异体,显然对他负荷极大,心魔的低语仿佛就在耳边。
苏小婉默默地将一些压缩干粮和水分给老周和李落尘,自己也小口吃着,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手脚发软。她偷偷看向李落尘,灯光下,他那头灰白的长发和棱角分明的侧脸,带着一种破碎又坚韧的矛盾感。她想起墨衡大师提到的“神凰纹”和冷峰处长那觊觎的眼神,心中一阵后怕。如果不是李大哥……
“那个墨衡,还有冷峰,”老周打破了沉默,语气凝重,“他们盯上小婉了。”他看向苏小婉颈间的吊坠,“姜家的‘神凰纹’,对那些痴迷于血脉和力量本源的研究者来说,是无价之宝。天工苑还好,至少明面上受‘群星’规制,但冷峰那种人……为达目的,恐怕不择手段。”
苏小婉下意识地捂住吊坠,脸色发白:“我……我该怎么办?”
“力量。”李落尘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却清晰。他转过头,目光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落在苏小婉脸上,那眼神深邃,仿佛能看透她内心的恐惧与渴望,“只有自身拥有力量,才能守住你想守护的东西。”
这句话,如同重锤,敲在苏小婉的心上。她想起了姐姐姜月灵,想起了地下祭坛那些无助的幸存者,想起了面对怪物时的无力感。F级天赋的标签,像一道枷锁,锁住了她太久。此刻,李落尘的话,仿佛在枷锁上撬开了一道缝隙。
“我……我真的可以吗?”她声音微颤,带着不确定,却又有一丝火苗被点燃。
老周叹了口气:“天赋等级并非绝对。上古血脉的潜力,绝非寻常检测手段所能完全衡量。只是觉醒之路,注定艰难重重。”他话锋一转,看向李落尘,“当务之急,是理清眼下局势。调查处这一闹,我们算是彻底暴露了。江城,恐怕已无我等立足之地。”
李落尘沉默片刻,走到墙边,手指在积灰的墙壁上轻轻划动,勾勒出简略的江城势力图。“戍卫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。萧战的风隼营,或可争取。”他点在代表风隼营的位置,“商会总会,唯利是图,是敌是友,难说。”手指移到商会标志上,“万神殿残余,潜伏暗处,必会反扑。”最后,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江城中心,“真正的关键,在司令部,在那些……真正掌控江城命运的人手里。冷峰的态度,或许就代表了其中一派的意志。”
他的分析冷静而锐利,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执掌“耀世”时运筹帷幄的状态,尽管只是昙花一现。
老周点头表示赞同:“不错。我们之前在地下所见,牵扯太大。万神殿的活祭、疑似神骸的胚胎、天庭使者的介入……任何一件捅出去,都是惊天动地。有人想捂住盖子,有人想趁机搅浑水,也有人……或许想借力打力。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落尘一眼,“你那一指,恐怕已经惊动了真正的大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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