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换个地方聊聊？”
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，在苏晚空白的大脑里激起了一圈混乱的涟漪。她呆呆地看着沈叙，怀疑自己因为过度紧张出现了幻听。
不止是她，周围所有竖起耳朵偷听的人，包括林薇薇和不远处的秦瑶，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。高岭之花沈叙，主动邀请一个“丑化”他的女生“聊聊”？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令人震惊。
沈叙并没有等待苏晚的回答，他说完那句话，便端着餐盘，径直走向餐具回收处，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别人的错觉。
直到他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，苏晚才猛地回过神，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狂跳。
“他……他什么意思？”她抓住林薇薇的胳膊，声音还在发颤。
林薇薇也是一脸懵：“不……不知道啊！但听起来不像要当场打死你的样子？晚晚，机会啊！快去！说不定能当面道个歉，把这件事了结了！”
“了结？”苏晚欲哭无泪，“我怎么感觉是赴鸿门宴……”
“管他什么宴！总比在这里被当猴看强！”林薇薇推了她一把，压低声音，“快去！他肯定在门口等你呢！机不可失！”
苏晚环顾四周，那些好奇、探究、甚至带着点嫉妒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。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。如果这次逃避，下次再想有机会和沈叙说上话，恐怕难如登天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像是奔赴刑场一样，僵硬地站起身，对着薇薇说了句“等我消息”，然后低着头，快步穿过食堂，走向出口。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如影随形。
食堂侧门外的一棵香樟树下，沈叙果然等在那里。他斜倚着树干，微低着头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，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让他清冷的身影少了几分距离感，多了几分不真实的柔和。
看到苏晚磨磨蹭蹭地走出来，他抬起眼，目光平静无波。
“跟我来。”他直起身，言简意赅，然后转身朝着校园深处人迹较少的小路走去。
苏晚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，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。她低着头，盯着他干净的运动鞋后跟和笔直的裤腿，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。
他会把她带到哪里？要说什么？是严厉的警告，还是要求她公开道歉？或者……更糟？
两人一路沉默。沈叙腿长步快，苏晚需要稍微加快脚步才能跟上。穿过一条栽满梧桐的大道，又绕过一片静谧的小树林，最终，他在一座掩映在翠竹后的仿古亭子前停下了脚步。
这里是校园有名的“静心亭”，平时除了偶尔有情侣过来，很少有人打扰。
“进去坐。”沈叙率先走进亭子，在石凳上坐下。
苏晚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挪了进去，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，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，揪着裙角。
亭子里很安静，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。气氛压抑得让苏晚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沈……沈同学，”她鼓起勇气，率先开口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叫，“关于那幅画，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！那完全是个意外，我手滑了，然后又操作失误……我绝对不是故意要丑化你！我、我可以立刻联系校园墙删除，也可以公开向你道歉！ whatever you want...（无论你要我做什么...）”
她一紧张，连英语都蹦出来了。
沈叙安静地听着她语无伦次的道歉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直到她说完，才淡淡开口：“删除已经没有必要。”
“啊？”苏晚愣住了。
“传播度太高，删除只会引发更多猜测和讨论。”他的分析冷静得近乎冷酷，“公开道歉，同样会延续话题热度。”
苏晚哑口无言。他说的……好像很有道理。那怎么办？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？她不相信沈叙是这么大度的人。
“那……你的意思是？”她忐忑地问。
沈叙没有立刻回答，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苏晚脸上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，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。这种目光让苏晚非常不自在。
“你目前，有男朋友吗？”他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。
“啊？”苏晚再次愣住，脸瞬间涨红，“没、没有啊……”这跟他要追究漫画的事有什么关系？
“很好。”沈叙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，身体微微前倾，双手交叠放在石桌上，形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谈判姿态。
“那么，我们来做一笔交易。”
“交易？”苏晚彻底懵了，大脑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。
“是的。”沈叙的语气平稳，像是在陈述一个商业计划，“如你所见，因为一些无聊的原因，我身边总有一些……不必要的困扰。”
他指的显然是秦瑶那样的追求者。苏晚隐约明白了什么。
“而那幅画，”他继续道，目光扫过苏晚不安的脸，“让你我之间，产生了一个意外的关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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