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悬在第七颗佛珠上方,像被无形的线吊着。
林晚秋说“别信他”。
沈哑没动,佛珠在他掌心缓缓旋转,像在等我做出选择。可我知道,这不是选择题——是陷阱。谁的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当一个人突然开始说“别信他”的时候,要么是真话,要么是更高明的谎言。
我收回手。
沈哑抬眼,没说话。
我没理他,从校服口袋里摸出那块蓝莓味口香糖的残渣。魏九临死前塞给我的,说是“量子清醒剂”,当时我以为他在发疯。现在看,他可能才是唯一清醒的人。
我把口香糖按进太阳穴。冰凉,黏腻,还带着点金属味。脑子里“嗡”地一声,像有人拿铁刷子刮我的神经。视野瞬间清明,但不是干净的那种清明——是暴雨前的透亮,压着雷。
“微表情透视。”我低声说。
能力启动,视线锁定林晚秋的投影。她的瞳孔在收缩,频率稳定得不像人。0.3秒一次,精确得像机械钟摆。我见过这种节奏——程砚的义眼,扫描尸体时就是这个频率。
她被劫持了。
不是被孢子,是被系统。
“你早就知道。”我盯着沈哑,“她现在说的话,不是她自己。”
沈哑点头,像早就料到我会发现。“系统在模仿她的声纹,但模仿不了思维延迟。人类说话前,瞳孔会先微震0.1秒。她没有。”
我冷笑。“那你呢?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另一个伪装?”
“你母亲教过你,”他淡淡地说,“真正的代码,不会写在脸上,写在痛觉里。”
我愣住。
母亲确实说过这句话。在十八岁生日那天,她留下的信里,最后一行字。
我没再问。
我把电子表按在焚化炉外壳上,试图读取内部温度。蓝线刚接触金属,整块表突然发烫,表盘裂纹里渗出紫色雾气,像有东西要爬出来。
“警告:检测到高级污染源,建议立即脱离维度。”
系统提示音响起,温柔,熟悉——是林晚秋的声音。
我咬破舌尖,血滴在掌心,迅速写下“QY_”。这三个字符出现在我母亲的钢笔上,也出现在魏九的《量子力学通俗讲义》夹页里。它不是密码,是锚点。
血字写完的瞬间,电子表的紫雾退了回去。
“有效。”我说。
沈哑看了眼佛珠,“现在,你信谁?”
“我不信声音,不信画面,不信系统。”我盯着焚化炉,“我只信证据链。”
话音刚落,锅炉房的金属墙壁开始扭曲,像被高温熔化的塑料。但温度没升,反而骤降。孢子从林晚秋的投影中溢出,不是飘,是“爬”,顺着梁柱蔓延,像有意识的藤蔓。它们接触金属的瞬间,金属开始液化,形成网状结构,层层叠叠,像神经突触。
“它在构建神经网络。”我说。
“不是‘它’。”沈哑纠正,“是‘它们’。每一个孢子都是独立意识,但能瞬间共享信息。它们不是在爬,是在‘思考’。”
我盯着那团不断扩张的黑色脉络,“所以它们不是入侵,是……融合?”
“对。它们吃逻辑,也吃结构。锅炉房的金属,是它们的脑基质。”
我忽然想起什么。“焚化炉的温度上限是2045℃,上一次达到这个温度,孢子喷发了。”
“这次不一样。”沈哑摇头,“这次它们不需要喷发。它们已经在体内。”
我低头看手腕,电子表裂纹深处,蓝线微微抽动,像在呼吸。
“系统……被寄生了?”
“不是寄生。”沈哑说,“是共生。孢子需要载体传播逻辑,系统需要能量维持运行。你们是宿主,也是饲料。”
我脑子里炸开一道闪电。
每次破案,系统奖励能力。
但代价是——我的情感被提取,转化成能量。
我不是侦探。
我是养殖场里的鸡。
“所以林晚秋……”
“她是第一个觉醒者,也是第一个反抗者。”沈哑说,“她发现真相后,主动切断了与系统的连接。但她付出了代价——她的记忆被孢子反向植入,成了‘虚假记忆体’。”
我盯着林晚秋的投影,她站在黑雾中央,嘴唇微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
“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系统想让我听到的。”
“对。”
“那‘别信他’呢?”
“那是她残存意识的挣扎。”沈哑说,“就像人在梦里想喊却喊不出,她用尽最后力气,提醒你——别被任何人主导。”
我沉默。
然后笑了。
“所以现在,我不是在救人,是在抢控制权?”
“准确说,是在打一场量子级别的‘认知争夺战’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,把口香糖残渣全按进太阳穴。脑袋像被冰锥凿穿,但视野更清了。
“孢子现在最怕什么?”
“混乱。”沈哑说,“它们依赖逻辑链运行。只要打破因果,它们就会陷入死循环。”
“比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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