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子表贴在太阳穴上,冰得我一个激灵。刚才那阵同步震颤还没散,表盘紫光还在跳,频率和拖把声一模一样,像有人在我颅骨里敲摩斯电码。我把它摘下来,甩了两下,又按回腕子——没用,它现在不是工具,是寄生虫。
我盯着镜子里那张脸,鼻血已经干了,上唇结着暗红的痂。可脑子里嗡嗡的,像是被什么东西远程开机了。就在我准备把表扯下来泡进酒精的时候,它自己弹出一条音频缓存,标题是乱码,时间戳显示“03:14”,可现在才凌晨一点。
我点了播放。
哭声。
女孩的,断断续续,带着金属刮擦的杂音,像指甲在铁皮上慢速拖动。背景里有风,很细,但能听出来是宿舍楼通风管道的气流声——我昨天刚从那儿爬出来。
我调出“微表情透视”,把音频波形拉出来。系统自动分析声纹,结果空白。但波形边缘有规律抖动,我把速度放慢三倍,放大频段,发现那不是噪音,是编码。
·—·· ——— ·—·· —·—· —·—·
L7-01。
我手指一紧。这编号刚在教务处档案里拼出来,现在又从一段来历不明的音频里冒头,还特么自带摩斯暗号,系统装死不提示来源,摆明了是让我自己上钩。
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走。
楼道灯一格一格亮着,像是被人手动推上去的。监控探头全黑,平时这时间至少还有两个亮着。我抬头看角落,红外感应器的红点灭了,跟教务处昨晚一模一样。
冷空气从脚底往上爬。
我贴着墙走,电子表拿在手里当信号仪。哭声在耳机里循环,紫光随着音波闪动,频率越来越稳,像是在回应我。走到三楼转角,我停住——声音变大了,不是从耳机传来的,是头顶。
天台。
我摸出校徽,金属边角磨得发亮。以前用来开饮料瓶,现在得拿它撬门。楼梯间温度骤降,呼吸带出白雾,但我没停下。最后一段台阶,每一步都像踩在湿拖把上,脚底发滑,留下浅浅水印。
天台铁门锈得厉害,门缝边缘却有新鲜划痕,五道,平行排列,像是有人用硬物反复试探锁芯。我蹲下,指尖碰了下痕迹,凉得不正常,像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金属。
我把校徽插进锁缝,轻轻一撬。
“咔。”
门开了。
系统弹窗直接炸在视野中央:「检测到观测者协议残留——信号源:赵培生(已注销)」。
我愣住。
赵培生死了,监控拍得清清楚楚,脑干出血,当场死亡。系统也清了他的权限,连档案都打了“焚毁”标签。可现在,他的信号源居然在天台铁门上激活了“观测者协议”?
我跨过门槛,风立刻灌进来。天台空荡,水箱、通风口、几根废弃的晾衣杆,什么都没有。可哭声还在耳机里响,甚至更清晰了。
我关掉音频,四周安静得离谱。
可哭声……还在。
不是耳机,是空气里,像从铁门背后的金属层里渗出来的。
我靠在墙边,咬破舌尖,血腥味冲上脑门。必须用“痕迹回溯”,但上一回刚被系统抽了15%脑容量,现在脑袋还像被榨汁机绞过。可线索就在这儿,我不看,谁看?
聚焦门把手。
那里有细微的金属碎屑,银灰色,像是从搬运重物时蹭下来的。我启动“痕迹回溯”。
剧痛。
不是头痛,是整个视觉神经被反向拉扯,眼球发烫,视野边缘出现黑斑,像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雪花。耳边系统提示音冷冰冰地报数:「本次回溯将消耗18%剩余脑容量」。
我撑着墙,没松手。
影像浮现。
雨夜。
三年前的同一天,天台上站着七个人,穿白大褂,戴口罩,抬着一个密封铁箱。箱子表面有编号,但被雨水糊住,看不清。他们动作整齐,像是演练过无数次,把箱子放在通风口旁边,用钢缆固定。
其中一人手套破裂,右手食指划过门框,血滴下来,在锈迹上蜿蜒成形。
L7-01。
我屏住呼吸。
他们没说话,直到最后一个转身时,有人低声开口:
“别让程砚拿到第七把钥匙。”
话音落,箱子被推进通风管道,盖子合上,所有人撤离,脚步整齐,没有回头。
影像结束。
我靠着铁门滑坐下去,冷汗浸透后背。第七把钥匙?我床底下那七把铜钥匙,编号从L1到L6,第七把一直空缺。原来不是我没找到,是它根本不在那儿。
它被藏起来了。
而且有人专门运上来,封进天台管道,还用血留下编号——这不是藏东西,是设局。
我抬头看通风口,盖子严丝合缝,但边缘有轻微变形,像是最近被人动过。我爬过去,伸手摸,指尖触到一道刻痕——新鲜的,字母和数字被刻进金属,力道很深。
L7-01。
和三年前那滴血凝成的形状,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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