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：701现身
旧物市场那三个神秘男人的身影，在孙夕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，激起层层疑虑的涟漪。他们是谁？那种冷硬如铁、目的性极强的气质绝非寻常市民所有。他们似乎在搜寻什么，评估什么。那个为首者锐利的目光，似乎能穿透市场的喧嚣，直抵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。孙夕隐约觉得，他们的出现，或许和近期笼罩城市的恐怖传闻有关。
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，混杂着微弱的好奇和依旧浓重的恐惧。
几天后，放学时分。孙夕因为打扫教室卫生，又稍晚了一些。天色阴沉，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城市，仿佛随时会落下雨夹雪。他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，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，只想尽快回到安全的家中。
刚拐出校门前的街道，一辆停在路边的深绿色、帆布篷的BJ212吉普车引起了他的注意。这种吉普车在九十年代并不少见，多是政府或军队用车。但这辆车停的位置有些突兀，而且……车窗后面，似乎有人正注视着他。
孙夕的心莫名一紧。他假装没看见，低下头继续往前走。
吉普车的车门却在这时打开了。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孙夕抬起头，心头猛地一跳。挡住他去路的，正是那天在旧物市场见过的那个为首的中年男人！他依旧穿着那件深色的中山装，外面套了件半旧的军大衣，面容瘦削冷峻，眼神如同实质般落在孙夕身上，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的意味。
“同学，请问是孙夕吗？”男人的声音平稳，不高不低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，直接穿透了街道上的嘈杂。
孙夕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，握紧了自行车车把，警惕地看着对方，没有立刻回答。高烧那几日的噩梦和夜路的惊魂瞬间涌上心头。
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，脸上冷硬的线条稍微缓和了一丝，但眼神依旧锐利。他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的、印着国徽的证件皮夹，打开，递到孙夕面前。
“别紧张，我们没有恶意。”男人的语气尽量放得平和，“我们是市公安局特殊案件调查部门的，我姓赵，赵卫国。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。”
孙夕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个证件。上面的信息很简略：单位名称确实写着市公安局，但下面一行小字却有些模糊不清。最引人注目的是证件右下角的一个红色编号：701。这个编号像是具有某种魔力，瞬间抓住了孙夕的注意力。
701？这是什么部门？他从未听说过公安局里有这样的编号。
就在孙夕迟疑的瞬间，吉普车的后车门也打开了。另一个年轻人下了车，正是那天在市场里拿笔记本记录的那位。他看起来比赵卫国年轻不少，约莫二十七八岁，戴着眼镜，气质更显文雅一些，但眼神同样专注而冷静。
赵卫国收回证件，语气不容拒绝：“这里不方便谈话，上车吧，我们送你回家，路上聊。”他的措辞是“送回家”，但语气却明确表示这是一次必须进行的问询。
孙夕的心跳得厉害。他看了看面前这两个气质特殊、明显不是普通警察的男人，又看了看那辆挂着普通牌照却透着不寻常气息的吉普车。恐惧和好奇在他心中激烈交战。最终，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。他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年轻人为他拉开车门。孙夕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自己的自行车靠在路边锁好，然后弯腰钻进了吉普车后座。车内空间不大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、烟草味以及一种……难以形容的、类似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冷冽气味。
赵卫国坐进了副驾驶，那个年轻人则坐到了孙夕旁边，关上了车门。车内顿时安静下来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司机是一个沉默的背影，自始至终没有回头。
吉普车发动，平稳地驶入车流。
“孙夕同学，”赵卫国转过头，目光再次落在孙夕脸上，开门见山，“最近关于所谓的‘猫脸老太太’，你应该听说过不少传闻吧？”
孙夕点了点头，喉咙有些发干：“听……听过。”
“我们注意到，你前几天晚上，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，有过一次非常……不同寻常的经历。”赵卫国的用词很谨慎，“能详细跟我们说说那天晚上的具体情况吗？越详细越好，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，包括你当时的感受。”
他的语气很平静，但孙夕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。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人，后者已经打开了那个黑色的笔记本，手里拿着一支钢笔，准备记录。
孙夕深吸了一口气。他知道，隐瞒或者简化都没有意义。面对这两个人，尤其是赵卫国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，他觉得自己无法说谎。
他开始讲述。从那天晚上加课放学开始，讲到独自骑入那条昏暗的老路，讲到那突然出现的、冰冷粘稠的恶意注视，讲到那嘶哑诡异的喘息和呼噜声，讲到那声扭曲尖锐、不似猫叫的嚎叫，再到那急促恐怖、紧追不舍的脚步声，以及最后被吉普车灯救下的狼狈摔倒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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