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:老城区的秘密
指挥部里锁定能量源的消息,孙夕并不知道。但他体内的“阴感”,却像被无形磁铁吸引的指南针,变得越发躁动不安。那个旧罗盘几乎时刻保持着一种低频率的、持续的微颤,指针顽固地指向东南方向——老城区的深处。
一种莫名的牵引力,混合着残留的恐惧和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好奇,驱使着他。他想知道真相,想亲眼看看那个纠缠他的噩梦的源头,想弄清楚自己这该死的“体质”到底意味着什么。赵景书的警告和“诱饵”的身份,在这种冲动面前,似乎变得有些遥远。
周六下午,他借口去同学家复习功课,瞒着父母,骑上自行车,朝着那片被标记为“巢穴”区域的老城区驶去。
越靠近老城区,空气中的氛围越发不同。繁华都市的喧嚣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时光遗忘的沉寂和破败。这里的拆迁已经进行了一半,到处是断壁残垣、瓦砾堆和孤零零伫立着的、门窗都被拆空的破旧楼房,像一排排被剥去皮肉的骨架。荒草从裂缝中滋生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空气中弥漫着灰尘、腐朽木材和一种说不清的、陈旧悲伤的气息。
几乎没有行人,只有风声呜咽着穿过空荡的街道和楼洞,发出各种怪异的回响。阳光在这里似乎也失去了温度,苍白无力地照在残破的景象上,拉长出扭曲的阴影。
孙夕推着自行车,小心翼翼地走在坑洼不平的路上。他的心脏跳得很快,每一步都踩得格外轻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。口袋里的罗盘震动得更加明显了。
根据之前听到的零星信息和自己的直觉,他朝着那片废弃的国光机械厂家属楼区域走去。那里的楼看起来最为破旧,大多是三四层的红砖苏式建筑,墙皮大面积剥落,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,如同溃烂的伤口。
周围的寂静越来越深重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声。
就在他经过一栋尤其破败的筒子楼时,异变陡生。
毫无征兆地,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、波动!就像是夏天的热浪扭曲了空气,但程度要强烈得多。眼前的断壁残垣、破旧楼房瞬间变得模糊、透明,仿佛褪色的照片被投入水中。
紧接着,一些新的、截然不同的影像叠加了进来,覆盖了现实的景象!
孙夕猛地停住脚步,惊恐地瞪大了眼睛。
他看到了——不是用眼睛,而是用那种该死的“阴感”——一段残留的、强烈的“记忆场景”!
眼前的破楼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昏暗、简陋但还算整洁的房间。一个头发花白、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正背对着他,坐在一张旧藤椅上,轻轻地摇晃着。房间里有一种老人特有的、混合了药味和尘埃的气味。
悲伤,巨大的、几乎令人窒息的悲伤情绪,如同潮水般向孙夕涌来。那是一种经历了漫长岁月磨难、失去所有亲人、最终被世界遗忘的、孤绝的悲苦。绝望像冰冷的淤泥,填充着这个狭小的空间。
老太太似乎在低声啜泣,肩膀微微耸动。然后,她开始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而破碎:
“……都走了……就剩我一个了……”
“……猫……又来了……黑猫……它在叫我……”
“……受不了了……太累了……跟它走吧……跟它走吧……”
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求死的意愿。
孙夕感到自己的心脏被那只无形的悲伤之手紧紧攥住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仿佛能切身感受到老太太那份沉重的绝望。
就在这时,场景猛地一变!
房间还是那个房间,但老太太已经躺在了地上,一动不动,似乎已经没了气息。黄昏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,拉出长长的阴影。
然后,一个黑影,悄无声息地从窗外跃了进来!动作轻盈得不像凡物。
正是那只黑猫!它通体漆黑,没有一丝杂毛,体型似乎比一般的猫要大上一圈。
它迈着优雅而诡异的步伐,走到老太太的尸体旁,低下头,用鼻子嗅了嗅。
然后,它抬起头。
孙夕的呼吸骤然停止!
他看到了一双眼睛——那双在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眼睛!幽绿色,如同两团鬼火,但在那绿色的深处,却闪烁着一种绝非动物所能拥有的、冰冷、狡黠、充满了古老恶意的光芒!那不仅仅是一只猫的眼睛,那里面仿佛居住着一个遥远的、邪恶的灵魂。
黑猫围着尸体转了一圈,然后,极其诡异人立而起,两只前爪悬空,像是某种扭曲的仪式前的祷告。
紧接着,它猛地向前一扑,身影竟然如同融化了一般,瞬间没入了老太太尸体的胸口!
就在那一刹那,地上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!
场景到这里戛然而止!
眼前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,破败的筒子楼、断壁残垣重新浮现。寒风依旧吹着,荒草摇曳。
孙夕浑身冰冷,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。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刚才那短暂而清晰的“闪回”,向他揭示了远比传闻更加恐怖、更加诡异的真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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