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吸一口气,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,觉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,出现了幻听。他决定进行最后一项检查——查看口腔内部,看看是否有含塞的珠宝(这或许能解释不腐),或者特殊的处理痕迹(比如防腐药物残留)。他小心翼翼地用工具,撑开女尸那一直大张着的、仿佛仍在无声呐喊和控诉的黑色口腔。
就在他的视线投入那黑暗、深邃的口腔内部的瞬间——
一股冰冷彻骨、带着浓烈腐朽和异样甜香气息的寒意,猛地冲向他面门!与此同时,无数混乱破碎、却又极其强烈鲜明的画面和感知碎片,如同决堤的洪水、又像是高压电流般,强行涌入、轰击他的脑海!
幽闭的、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!棺材内壁冰冷粗糙的触感!指甲抓挠木板带来的钻心剧痛和木屑刺入皮肉的感觉!胸腔被巨石压住般的窒息感!被至亲之人背叛、诬陷、活埋的滔天委屈和绝望!对生命的极度渴望!对施害者的刻骨仇恨!……这些完全不属于他的情绪、感知和记忆片段,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屏障,试图将他吞噬!
“啊——!!!”张教授发出一声凄厉的、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,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,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,踉跄着向后跌倒,双手死死地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,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,如同触电般痉挛!
那冰冷的意识冲击和混乱的信息碎片持续了也许只有短短几秒钟,但对于张教授而言,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让他如同亲身经历了一遍那极致的恐怖和痛苦。等那可怕的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,张教授已经瘫软在地,面色惨白如纸,嘴唇发紫,额头却滚烫无比,像是正在发高烧。他眼神涣散,失去了焦距,嘴里开始胡言乱语,反复地、用充满极致恐惧和悲愤的语调念叨着:
“冤枉……冤枉啊……”
“不是我……不是我干的……”
“放我出去……好黑……好冷……”
“……为什么不信我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值班的保安人员听到研究室里传来的异常动静和惨叫声,冲进来时,发现张教授已经陷入高烧昏迷状态,浑身烫得吓人,却还在不停地打着冷颤,牙齿咯咯作响,嘴里反复呢喃着那两个字——“冤枉”。
张教授被紧急送往了市内最好的医院。但经过一系列最先进的仪器和最详尽的检查后,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。CT、MRI、脑电图、全面的血液化验……所有的指标基本正常,除了显示他神经系统极度兴奋、身体极度虚弱以及受到极度惊吓的症状外,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病变、中毒或已知病原体感染的迹象。
他就那么昏迷着,体温时而正常,时而莫名升高,但远没有张教授那么夸张。最诡异的是,即使在昏睡中,他的身体也会时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,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,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,嘴里反复地、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:
“别过来……”
“不是我……不是我……”
“我不敢了……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“求求你……放过我……”
他的身体状况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。原本壮硕如牛、力气惊人的他,肌肉似乎都在萎缩,脸色日益灰败,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,仿佛生命力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地抽走、蚕食。医院甚至下达了病危通知书,但对其病因却毫无头绪,只能进行一些保守的支持性治疗,几乎是束手无策地等待着。
消息最终还是没能完全封锁住,传回了工地。工人们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被彻底击得粉碎。如果说张教授的出事还可以勉强解释为意外、劳累过度或者接触了古墓中的未知细菌、病毒,那么大刘这同样诡异、同样查不出原因、并且明显指向“报应”的病倒,则赤裸裸地证明了那个不可言说的恐怖猜测——是那个女人的冤魂回来报仇了!
尤其是当初参与开棺、甚至说过不敬话语、有过不敬举动的那几个工人,更是人人自危,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之中,寝食难安,精神几近崩溃。
“是……是那个女人……回来报仇了……”
“她嫌大刘嘴贱,先找上他了……”
“下一个……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?”
“当初就不该手贱去开那个棺材!我就知道要出事!要倒大霉!”
流言和恐惧像疯狂滋生的藤蔓,缠绕着工地上的每一个人。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的浓雾,笼罩着这片临时搭建的人类据点。有人开始偷偷买来纸钱,在远离工地的角落偷偷烧化祭拜,祈求宽恕;有人直接去找工头,要求立刻结算工钱,哪怕不要工钱也想马上离开这个“鬼地方”,多待一刻都觉得会被索命。施工进度几乎完全陷入停滞。
李晓得知大刘的消息后,更是吓得魂不附体,如坠冰窟。大刘的今天,仿佛就是他明天的预演,甚至可能更糟!他甚至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,那股缠绕不散的怨念,在“惩罚”了大刘之后,似乎变得更加“满足”、更加……强大和冰冷了?它对自己的窥视和拉扯也变得更加急切和肆无忌惮,仿佛在欣赏着他的恐惧,并准备着最终的时刻。
他蜷缩在宿舍的床上,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冰冷颤抖的身体,听着窗外工友们压低的、充满恐惧和绝望的议论声,感觉自己正一点点滑向崩溃的深渊,黑暗如同粘稠的淤泥,即将把他彻底吞没。口袋里,赵景书给他的那张名片,几乎被他手心的冷汗浸湿、攥得变了形。
第一个明确的受害者已经出现。恐惧的瘟疫,正在无人能够阻止地蔓延。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,这场由百年前深重冤屈所引发的灾难,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。
下一个,又会是谁?
这个问题,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,高悬在每一个人的头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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