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狐堡的目光紧紧锁定西南群山之时,大明天下的烽烟,却已呈燎原之势。
春荒时节,万物复苏,却也最难熬。去年欠收的恶果彻底显现,官府催逼钱粮的胥吏却比往年更加凶恶。驿站裁撤,无数驿卒衣食无着,沦为流民。各地卫所兵额空虚,粮饷拖欠经年,兵变与逃亡屡见不鲜。
这些消息,如同被风吹送的草籽,通过各种渠道,零零星星地飘进了相对封闭的野狐堡。
有时,是来自遥远南方的流民,在领取粥食时,带着惊魂未定的语气,诉说着家乡如何闹起了“流寇”,如何攻城掠县,如何“吃大户”,官军如何一败涂地。他们口中的名号杂乱无章——“阎王”、“闯将”、“八大王”、“曹操”…一个个充满煞气的诨号,代表着一个个啸聚山林、挣扎求活的凶悍集团。他们时聚时散,败则窜入深山,胜则声势浩大,搅得中原腹地天翻地覆。
有时,是往来于边镇与内地、胆大包天的行商,在与野狐堡进行少量贸易时(主要是用盐铁换取一些皮货或药材),会在酒酣耳热之际,压低声音透露一些骇人听闻的“道上消息”。某某知府被杀,某某亲藩被围,朝廷调了某总兵、某督师去剿,却损兵折将…言语间,对朝廷的敬畏日渐稀薄,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却日益加深。
孔文清仔细地收集着这些碎片化的信息,尝试在《野狐辑要》中记录下这天下剧变的模糊轮廓。他常常对着简陋的地图发呆,看到那些起义烽火最盛的地方,多是土地贫瘠、赋税沉重、灾荒连连的区域。
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…”他偶尔会喃喃自语,想起林天偶尔说出的惊人之语,心中波澜起伏。这大明天下,真的到了王朝末路了吗?
甚至连黑山堡守备孙传业发来的文书,也间接印证了外界的动荡。文中除了例行的敲打和索要明细外,偶尔也会提及“剿匪大局”,要求各地严守关隘,防止“流寇溃匪”窜入边镇,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头烂额。
这些远方的动荡,对于偏居一隅的野狐堡而言,似乎遥不可及,却又如同背景里持续低沉的雷鸣,预示着更大的风暴。它带来了一种紧迫感——必须在彻底乱套之前,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。
这也让林天更加坚定了清除西南威胁的决心。外部越乱,身边越不能有定时炸弹。
对鹰爪营地的监视日夜不停。王五派出的侦察兵轮番上阵,像壁虎一样紧紧吸附在那片山域。张狗儿则带着他训练出的新哨探,几乎摸清了山坳周围每一寸土地,设下了数个隐蔽的观察点和撤退路线。
几天后,至关重要的情报终于传来:山坳里的鹰爪营地有异动!他们开始给那些被掳的百姓分发少量食物,并捆绑准备绳索,像是在做转移前的准备。同时,一队约五人的信使离开了营地,朝着西北方向而去——那并非是通往野狐堡或黑山堡的方向,而是更深的、人迹罕至的山区。
“他们要转移了!而且看样子,是要把人送往更深处!”王五第一时间向林天汇报,“信使派往西北,说明他们的老巢或者接应点很可能在那个方向!”
时机稍纵即逝!
“不能再等了!”林天果断下令,“就在他们转移的路上动手!王五,带你的人,再加上一半护屯队精锐,即刻出发,前往狗儿选定的伏击点设伏!务必全歼押运队伍,救出百姓!”
“得令!”王五眼中精光爆射,转身便去点兵。
“狗儿,你的人负责引导和外围警戒,防止对方有接应或者漏网之鱼!”
“放心!”张狗儿摩挲着他的腰刀,跃跃欲试。
“孔先生,堡内防务交给你,一级戒备,防备对方声东击西!”
“是!”孔文清肃然应命。
没有过多的战前动员,只有简洁高效的命令。很快,一支由六十余名精锐组成的队伍,在王五和张狗儿的带领下,悄无声息地开出堡门,如同利箭般射向西南群山。
林天站在堡墙上,目送队伍消失在苍茫山林中。这一次出击,是野狐堡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主动对外征伐,目标明确:斩断毒爪,解救同胞,获取情报。
等待的过程格外煎熬。堡内气氛凝重,哨兵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,匠作区的锤声都下意识放轻了许多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午后,傍晚,夜幕降临…山林方向始终没有传来预定的信号。
就在林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之时,深夜时分,堡外终于传来了约定的、模仿夜枭叫声的暗号!
“回来了!”哨兵低声惊呼。
堡门悄然开启,火把照亮下,出征的队伍回来了。人人带伤,疲惫不堪,甚至需要互相搀扶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!他们带回了二十多名面黄肌瘦、惊魂未定的百姓,以及五六名被捆得结结实实、鼻青脸肿的俘虏!还缴获了一些兵器粮袋。
“头儿!成了!”王五快步上前,虽然左臂添了一道新伤,却满脸兴奋,“伏击顺利!那帮孙子没想到我们会摸到他们眼皮底下,被打了个措手不及!干掉十几个,抓了五个活的,咱们伤了七八个,没折兄弟!百姓都救回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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