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校场上的肃杀,这里是一片火热景象。叮叮当当的打铁声、拉风箱的呼呼声、工匠们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,充满了蓬勃的生机。
赵瘸子正蹲在一座新砌的炼炉旁,指挥着徒弟们调整火候。炉膛内火焰呈奇特的青白色,温度明显远高于寻常铁匠炉。
“将军!”见到林天过来,赵瘸子连忙起身,脸上带着烟灰和兴奋的红光。
“新炉子如何?”林天问道。
“好!太好了!”赵瘸子激动地搓着手,“按将军给的图样改了进风口和炉膛,又用了咱这特选的石炭,温度高了一大截!炼出的铁水杂质少多了,韧性也更好!您看,”他拿起旁边一根刚刚锻打好的长矛矛头,刃口闪着寒芒,“这质地,比官坊出的制式枪头强了不止一筹!”
林天接过矛头,手指轻弹,发出清越的嗡鸣,分量扎实,手感极佳。“不错。燧发枪的击簧,用这新铁能做得更耐用吗?”
“能!肯定能!”赵瘸子信心满满,“就是…就是这好铁耗费燃料和工时也多,成本下不来…”
“先不求量产,优先保证火器哨和军官的装备换装。普通的步卒,先用改良后的普通铁料。”林天定下调子,“农具呢?我让你琢磨的犁头和锄刀,如何了?”
“打了几副,都交给屯田队试用了。”赵瘸子指向另一边,“他们说好用,省力,翻土深,还不易坏。”
“好。”林天点头。强军离不开足食,改良农具提高生产效率,是根基所在。他需要的不仅仅是能战的兵,更需要一个能支撑长期战争的后方。
离开匠作营,林天又去了屯田区、伤兵营、讲武堂。他看得仔细,问得详尽。从老农那里听取对农具的实际反馈,在伤兵营关心药材储备和医官的技艺,在讲武堂则抽查学员的文化课和兵棋推演。
这些琐碎的日常事务,耗费心神,却至关重要。它能让林天清晰地把握自己势力的脉搏,了解最基层的困难与需求,从而做出更符合实际的决定。这一切看似没有战场争锋来得酣畅淋漓,却是真正将根基夯实的慢工细活。
夜幕降临,林天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书房。案头已经堆起了新的文书——各堡寨报送的防务摘要、周青整理的情报分析、孔文清核算的账目明细…
他挑亮油灯,一份份批阅。当看到一份关于附近山民与屯田队因樵采发生小规模冲突的报告时,他特意批示:由讲武堂学员组成调解队前往,实地勘察,划定樵采区,既保障山民生计,也不误屯田造林之策。权当是一次对学员处理实务的锻炼。
直到深夜,万籁俱寂,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。
林天放下笔,揉了揉发涩的眼睛,走到窗边,推开一丝缝隙。冷风瞬间涌入,让他精神一振。
远处山峦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模糊而凝重,如同蛰伏的巨兽。堡内偶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和口令声传来,提醒着这平静之下暗藏的锋锐。
朝廷的加饷令如同悬顶之剑,不知何时就会落下。金鳞会在阴影中蠕动,不知酝酿着何等阴谋。后金的内乱终将平息,强大的敌人迟早会再次将目光投向南方。而中原大地,流寇之势恐怕已呈燎原…
压力无处不在,未来迷雾重重。
但林天心中却异常平静。他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。一点点积蓄力量,一点点改良技术,一点点收拢人心,一点点扎稳根基。
他回到案前,铺开一张大纸,拿起炭笔,开始勾勒脑海中的一些模糊想法——关于如何进一步优化燧发枪的射速,关于能否尝试制造一种可以伴随步兵前进的轻便小炮,关于讲武堂下一步的教学重点…
油灯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投在墙壁上,坚定而执着。
在这乱世的寒冬里,他正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并添燃着属于自己的一方炉火。炉中锻造的,是求生之刃,亦是开太平之犁。
夜还很长,但黎明终会到来。而在此之前,他必须确保手中的火种,不会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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