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末,天色未明,旷野上弥漫着一层湿冷的薄雾,将远山近树都染成一片模糊的灰白。黑山卫大营沉寂着,唯有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兵器碰撞声,打破这黎明前的宁静。但这寂静之下,却涌动着焦灼的期待。
林天一夜未眠。
他并未留在中军大帐,而是披了一件普通的棉甲,如同一个寻常的哨官,在营墙各处缓步巡视。脚下的木板还带着夜露的湿滑,空气中混合着泥土、汗水和隐约的血腥气。值夜的士兵们抱着兵器,靠在垛口后,努力睁大困倦的双眼。看到林天走过,他们下意识地想挺直身体行礼,却被林天用眼神和微不可察的手势制止了。
“怎么样,夜里可还撑得住?”林天在一个年轻的哨兵身边停下,声音压得很低,怕惊扰了这份紧绷的平静。
那哨兵显然没料到主将会突然问话,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“回…回将军,撑得住!就是这鬼天气,雾大,看得不远。”
林天拍了拍他冰冷的肩甲,“雾大,敌人也看不清。留神耳朵,有时候听比看更管用。”他顺手将腰间一个皮质的小水囊解下,递给哨兵,“喝口热水,暖暖身子。”
哨兵受宠若惊地接过,双手微微发颤,拔开塞子小心地抿了一口。一股带着淡淡姜味的暖流涌入喉咙,让他冻得发僵的身体微微一颤,眼圈竟有些红了。“谢…谢将军!”
林天没再说什么,继续向前走去。他需要亲自感受这座营垒的脉搏,需要让士兵们知道,他与他们同在。这种无声的陪伴,有时比激昂的演说更能凝聚人心。
东方天际渐渐透出一丝鱼肚白,薄雾开始缓慢流动。营区深处,伙头军已经开始埋锅造饭,袅袅炊烟升起,混合着米粥的香气,给冰冷的军营带来一丝人间的暖意。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轻微却迅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穿透雾气传来。营墙上的士兵瞬间绷紧了身体,弓箭手下意识地将手指搭上了弓弦。
林天疾步走向预定的接应侧门。只见一骑如离弦之箭般冲破雾霭,马上的骑士浑身被露水打湿,伏在马背上,正是周青手下的一名得力夜不收。战马冲到营门前,唏律律一声长嘶,人立而起,骑士几乎是滚鞍下马,气喘吁吁,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“将军!王将军他们……得手了!”
消息像投入静湖的石子,迅速在军官层中荡开涟漪。当林天回到中军帐时,王五派回来的传令兵也已经赶到,带来了更详细的战报。
“……王将军率我等潜行至贼军后营粮囤附近,彼处守卫虽增,但疏于防范,多在打盹。周哨官的人先摸掉了暗哨,我等趁机突入,将引火之物掷于粮草垛上,火起极快!贼军大乱,救火不及!王将军见火势已成,即刻下令撤退,沿途虽有零星抵抗,皆被击溃!我军伤亡甚微,仅数人轻伤!王将军命我等先行回报,他率大队随后便归!”
帐内众将闻言,脸上都露出了振奋之色。烧了罗汝才的粮草,这无异于斩断了他的一条臂膀!此消彼长,黑山卫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轻。
“好!王将军辛苦了!”林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,但脸上并未显露过多喜色,“传令下去,伙房加紧准备热食热水,迎接弟兄们凯旋。伤兵营做好准备,一旦有伤员返回,即刻救治。各部不得松懈,加强警戒,严防罗汝才狗急跳墙!”
命令下达,整个大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。士兵们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,但看到军官们眉宇间的振奋和营中隐隐流动的紧张与期待,也猜到定是有了好消息,士气不由得为之一振。
天色大亮时,王五率领的五百精锐安全返回。他们人人面带疲惫,甲胄上沾满泥泞和烟熏的痕迹,但眼神明亮,步伐有力。队伍中还押着几个垂头丧气的俘虏,缴获了十几匹战马和一些零散的兵器。
“将军!幸不辱命!”王五大踏步走进中军帐,声音洪亮,带着一股硝烟味,“罗汝才那厮的粮草,起码烧掉了他三成!够他肉疼好久!”
林天亲自递过一碗热汤,“详细说说,路上可还顺利?罗汝才大营反应如何?”
王五接过碗,咕咚咕咚灌了几口,抹了把嘴道:“顺利!周青那小子的夜不收真是这个!”他翘起大拇指,“路子摸得门清,哨卡拔得干净利落。我们摸到粮囤边上,那帮守夜的杂碎还在赌钱呢!火一起,整个后营都炸了窝,哭爹喊娘,乱成一团。我们撤的时候,看到罗汝才主营方向有兵马调动,像是要去救火,但被咱们放的火势隔开,干着急没办法!回来的路上,零星碰上几股追兵,都不成气候,被弟兄们一个反冲锋就打散了!”
“伤亡情况如何?”林天更关心这个。
“折了三个弟兄,都是撤退时被流箭所伤,没救过来。轻伤十几个,不碍事。”王五的神色黯淡了一下,但随即又振奋起来,“这买卖,划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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