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先生送来的那些书籍,他已吩咐人整理归类。其中一本《泰西水法》,引起了宋应星的极大兴趣,连日来都在与工匠们研讨。知识的力量是潜移默化的,或许短期内看不到成效,但长远看,这才是真正的竞争力。
几天后,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堡内略显紧张的平静。来的竟是多日未见的陈记商号东家,陈掌柜。他这次带来的不是货物,而是一封徐先生的亲笔信,以及几位看似普通、但眼神精悍的汉子。
徐先生的信比上次长了许多,语气也更加热络。他先是对铁山堡力挫流寇的胜利表示祝贺,称赞林天“练兵有方,御敌有术,真乃国之干城”。接着,笔锋一转,提到天下局势糜烂,朝廷剿抚失宜,急需林天这样的“栋梁之才”为国效力。信中隐约透露,似乎有某位“朝中重臣”对林天颇为关注,若能得其提携,前程不可限量。最后,徐先生表示,听闻铁山堡亟需各类匠人及通晓杂学之士,特送来这几位“朋友”,皆是在水利、算学、乃至些许泰西格物方面有所擅长之人,聊表支持。
那几位汉子上前见礼,言谈举止间,确与普通匠人不同,目光中带着探究与审视。
林天心中雪亮。徐先生背后的势力,这是看到了铁山堡的价值,加大了投资力度。送来的不仅是人才,恐怕也有耳目。所谓的“朝中重臣”,或许是实情,也可能是一种抬高身价的说辞。对方在步步紧逼,希望将他更紧地绑上其战车。
“徐先生厚爱,林某感激不尽。”林天面带微笑,收下信件和人才,吩咐孔文清好生安置,“还请陈掌柜转告徐先生,铁山堡僻处边陲,得蒙不弃,唯有竭尽全力,保境安民,以报万一。至于朝中之事,林某位卑言轻,唯有静候朝廷差遣,不敢有非分之想。”
这番回答不卑不亢,既接受了“好意”,又保持了距离,将皮球踢了回去。陈掌柜是个明白人,呵呵一笑,不再多言,交割完毕便告辞离去。
送走陈掌柜,林天看着那几位新来的“人才”,心中盘算。用,自然是要用的,他们的知识对铁山堡发展有利。但如何用,用到什么程度,需要仔细拿捏。既要发挥其才,又要防止核心技术泄露,更要警惕其可能带来的外部影响。
与此同时,关于铁山堡大胜的消息,也确实如林天所预料的那样,开始发酵。
北直隶南部各州县,原本对流寇北窜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方官和士绅,闻听此讯,态度复杂。一方面,庆幸有一支能战的兵马挡在前面,缓解了压力;另一方面,也对这支不属于朝廷经制、来历不明的“客军”充满了猜忌和警惕。私下里,打探铁山堡虚实的使者悄然增多。
更远一些,宣大总督卢象升的案头,也摆上了一份关于此战的简略报告。报告中对铁山堡的火器之利、战术之新颇感惊异,对其主将林天的评价是“善守能战,然其志难测”。卢象升正值用人之际,面对日益猖獗的流寇和虎视眈眈的建虏,任何一支可用的力量都值得关注。他沉吟片刻,批下几字:“着人详察,可视情加以羁縻,暂勿使其倒向杨国柱之流。”
而此刻正忙于巩固势力、对铁山堡胜败其实并不是十分在意的杨国柱,在收到林天那份“谦恭”的报捷文书后,先是愕然,随即便是冷笑。他没想到林天真能再次挡住了流寇,而且胜得如此干脆。这让他感到了威胁,但眼下他正与宣大方面暗斗,无暇他顾,只得暂时按下心思,回了一封不咸不贺的公文,叮嘱手下加强对铁山堡方向的监视。
深潭已投石,涟漪正扩散。铁山堡在战火的洗礼后,迎来了一段相对平静,却又暗流涌动的时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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