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,依旧是那副沉稳如山的样子,只是眼眸深处,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。他迎向崇祯探究的目光,坦然道:“陛下消息灵通,臣确实去探望过顾医师几次。”
他既没有惊慌失措地否认,也没有急切地解释,这种过分的镇定,反而让崇祯眼底的探究之意更浓了几分。
“南京城就这么大,朕虽深处宫禁,但有些风吹草动,想不知道也难啊。”崇祯笑了笑,语气依旧轻松,但话语里的分量却陡然加重,“说起来,长平前几日入宫请安,还向朕问起了爱卿,言语间,颇为关切。”
王承恩的手心已经全是湿冷的汗。长平公主!陛下竟然直接抬出了公主!这已不是简单的试探,这几乎是在明示了!他紧张地望向林天,生怕这位权势滔天又性子刚直的经略大人,下一刻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。
林天闻言,眼帘微垂,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,随即抬眼看向崇祯,语气恭敬却疏离:“公主殿下金枝玉叶,竟还惦记着微臣,是臣莫大的荣幸。”
“长平今年十六了,”崇祯仿佛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疏离,自顾自地说了下去,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光滑的桌面,发出规律的笃笃声,敲在人的心坎上,“光阴荏苒,转眼她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。朕这些日子,一直在思量,该为她寻一个怎样的驸马,才能托付终身,让朕安心。”
林天沉默着,没有接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崇祯,如同最耐心的猎手,等待着对方亮出最终的底牌。这种沉默,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崇祯盯着他看了片刻,那目光锐利得似乎要剥开他所有的伪装,直透内心最深处。突然,皇帝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,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亲昵,问道:“爱卿啊,你且说说看,依你之见,什么样的人中俊杰,才配得上朕的长平公主?”
这是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。回答得过于具体,是僭越;回答得过于空泛,是敷衍。更重要的是,这个问题本身,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。
林天端起面前的酒杯,指尖感受着瓷杯温热的触感,沉吟一瞬,给出了一个标准得如同教科书般的答案:“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,身份尊贵,温良娴雅,未来驸马,自当是才德兼备、忠君爱国之士,方不辜负陛下厚爱,不辱没天家威严。”
“才德兼备,忠君爱国……”崇祯缓缓重复着这几个字,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微微加快,语气变得意味深长,“说得是啊。放眼满朝文武,年轻一辈中,能当得起这八个字的,可实在是不多啊。”
林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感受着那微辣的液体滑过喉咙,淡淡道:“陛下过谦了。我大明人才济济,朝中贤才辈出,青年才俊亦不在少数。”
“贤才是不少,”崇祯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如炬,牢牢锁住林天,“但像爱卿你这样,文能安邦,武能定国,堪称国之柱石的,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地说道,“只有一个。”
暖阁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连炭火都仿佛识趣地减弱了声势。
崇祯终于图穷匕见,把话彻底挑明:“林天,若是你能尚了长平公主,与皇家结此秦晋之好,朕,就彻底放心了!这大明的江山,朕的掌上明珠,便都托付于你,何其美哉!”
这话语,如同惊雷,在王承恩耳边炸响。他几乎要窒息了,死死低着头,不敢去看林天的表情,更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。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暖阁内落针可闻,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,以及那顽强不肯停歇的炭火燃烧声。
林天的手指,无意识地在温热的酒杯杯壁上轻轻摩挲着。这是他在面临重大抉择,深入思考时,一个极其细微的习惯性动作。王承恩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个细节,心跳得更快了。
时间,仿佛过去了很久,又仿佛只是一瞬。
林天缓缓放下酒杯,抬起头,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迎向崇祯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,声音沉稳地开口:“陛下天恩浩荡,如此厚爱,臣……感激不尽,铭感五内。”
先是一句场面话,顿了顿,他的语气转为沉凝,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,“然,公主殿下乃天潢贵胄,云端仙姝。臣出身寒微,起于行伍,不过一介粗鄙武夫,实不敢有半分高攀之念。此非臣之谦辞,实乃有自知之明。”
他以“出身”为盾,试图挡回这桩婚事。
崇祯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,语气也冷硬了一些:“爱卿过谦了!朕说过,你配得上,你就配得上!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事,论功勋,论才具,满朝文武,无人能出你之右!尚公主,于你而言,并非高攀,而是佳偶天成!”他刻意忽略了“出身”问题,强调了“功勋”和“时局”。
这是帝王的意志,不容拒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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