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哥,”赵铁柱忍不住靠近也在奋力砍树枝的刘三,声音压得极低,“他们这是在搞啥子名堂?绑的啥子东西?”
刘三停下动作,抹了把额头的汗水,警惕地看了看左右,才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:“莫问,莫看,当没看见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是引火的东西。”
“引火?”赵铁柱心里猛地一抽。在山上放火?这可是绝户计!一旦烧起来,风借火势,这连绵的大山……
他不敢再想下去。
中午休息时,众人围坐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啃着干粮。赵铁柱注意到王把总正和那个土司头领凑在一起,低声交谈着。山风偶尔会送来几个模糊的字眼。
“风向……确保万无一失……”
“山神……会保佑我们……烧光……”
竟真的是火攻?赵铁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他老家就在西山那一带,虽然村子不在最前线,可这山火无情,一旦蔓延开来……
——
下午的活更奇怪。他们不再砍树,而是被分派去搬运柴草,全部堆放在几处特定的山坳里。
土司兵们跟在后面,往柴草上撒着一种暗黄色的粉末。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、类似于臭鸡蛋的味道。
赵铁柱认得那种味道,是硫磺!他在老家见过货郎用这个驱蛇。
收工回营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
赵铁柱注意到,营地里多了许多土司兵,他们自成一体,在营地西侧扎下了一片风格迥异的营盘。篝火映照下,那些色彩斑斓的服饰显得格外诡异。
晚饭依旧是沉默的。
往常这个时候,累了一天的士兵们总会三五成群,吹牛打屁,抱怨几句,或者玩玩骰子,今天却都像被掐住了脖子,只顾闷头扒拉着碗里寡淡的食物,没人说话。
赵铁柱心里堵得慌,找到蹲在营帐后面抽烟的刘三,递过自己的烟袋锅。
“三哥,你见识多。”赵铁柱递过烟袋,“今天这阵势,是要干啥?”
刘三眯着眼,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,吐出浓浓的烟圈:“嗯,看出来了?八大王这是下了狠心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准备那么多火油、硫磺,这是要把西山口一带……全点了?”
赵铁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那得……那得死多少人?那边山谷里,听说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撤走的百姓……”
刘三沉默了片刻,用力在鞋底磕了磕烟灰,声音没什么起伏。
“柱子,心软了?记住,这是打仗!上面的大人物们怎么下令,咱们就怎么干。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,死多少人,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。想活命,就把自己当成木头,砍人,或者被人砍,就这么简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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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任务变得更加繁重。
他们被集中到后勤区域,任务是检查所有的弓和弩箭。
检查的方式,就是在每一支箭的箭簇后方,紧紧地绑上浸透了火油的布条。旁边堆满了刚从仓库里搬出来的木桶,浓烈刺鼻的火油气味几乎让人作呕。
赵铁柱机械地重复着捆绑的动作,手指被粗糙的麻绳和火油弄得又黑又黏。
他听着不远处那群土司兵肆无忌惮的交谈,他们似乎完全不在乎被旁人听去。
“……到时候,这边一点,那边一烧,嘿嘿……”
“……跑?往哪里跑?山神发怒,全都得变成烤猪!”
“一个都别想跑脱!”
赵铁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,沉入冰冷的深渊。
中午短暂休息时,他看见负责此次行动的那位校尉军官,和几个土司头领围在一个简易的沙盘前指指点点。
沙盘上,李自成大营的位置插满了红色的小旗。
“到时候从这里点火。”校尉指着沙盘上的一处山谷,“风向正好。”
土司头领点头:“我们的人已经就位,只等信号。”
赵铁柱心里发寒。他认得那个山谷,那里距他老家不远,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,一旦起火,里面的人根本无处可逃。
傍晚回营时,他看到一队土司兵正在试射火箭。
随着小头目一声令下,十几支火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离弦而去,划破愈发昏暗的暮色。点燃的棉团在空中拖曳出明亮的尾迹,最终狠狠地钉在远处作为靶子的草人堆和木桩上,迅速引燃了一大片。
“怎么样?”校尉问。
土司头领满意地点头:“射程足够,就看那天风大不大了。”
当晚,赵铁柱翻来覆去,无论如何也睡不着。
他脑海里反复浮现出落雁谷被滔天大火吞噬的景象,仿佛能听到无数人临死前凄厉的惨嚎。他老家村子,就在落雁谷往西三十里外的山坳里……
他找到正在检查兵器的伍长,鼓起最后的勇气:“头儿,我……我老家就在西山那边,离落雁谷不算远。这火要是烧起来,风一刮,恐怕……”
“赵铁柱!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!这是八大王的军令!岂容你一个小卒子置喙?!军令如山倒,懂不懂?给老子滚回去睡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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