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问题,像一把钥匙,瞬间开启了叶淮西心中那道闸门,情绪的洪流汹涌而来。
她猛地抬起头,直视着海瑞,之前所有的紧张与拘谨,都在这一刻被胸腔中汹涌的情感冲垮——那是跨越了四百多年的敬意!
“是的,我师从名家,读过很多书……”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“我读过您的《治安疏》——‘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’。还有您巡抚应天时,锐意改革,挫抑豪强,疏浚吴淞江……您下令惩治贪官徐琨,自家侄孙违律也绝不姑息,百姓都称您‘海青天’。”
海瑞的眼中,掠过一丝讶异。
他为官数十载,听过无数赞誉与诋毁,却从未从一个年轻女子口中,听到这般评述。
她说的有些事,尚未发生;有些细节,绝非市井所能知。
书房内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。
沈砚在门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海瑞缓缓站起身,绕过桌案,走到叶淮西面前。他的身形并不高大,却自有一股如山岳般的力量。
“你……”他目光如炬,紧紧锁住叶淮西的双眼,“究竟从何处知晓这些?”
叶淮西知道,自己失言了。但她心中实在有太多话想对眼前这位老者讲。
她再次深深一礼。
“海大人,我来自一个您无法想象的地方。在那个地方,您的名字被印在教科书上,每一个学子都诵读您的文章;您的故事被搬上戏台与银幕,天下皆知‘海青天’。您不再是孤独的斗士,您是……一种精神,一种风骨,是让后世仰望的脊梁。”
她抬起头,眼中已泛起湿润,却目光灼灼。
“在那个地方,女子亦可读书、做工、为官,与男子并无二致。您所抗争的某些不公,在那个地方,已有了答案。”
海瑞静静地听着,自始至终,未发一言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相信或不信的痕迹,仿佛只是在倾听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奇闻异事。
良久,他长长地、几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那地方……当真如此么?”
“是。”叶淮西用力点头,泪已盈满眼眶,但她脸上却是笑的,“所以,请您务必保重。您此刻所做的每一件事,所坚持的每一个念头,都没有白费。它们在后世都成了光。”
最后一个字落下,泪终于从叶淮西眼中滑落。
海瑞转过身,望向窗外。
良久,他才回过身。目光如古井无波,却深不见底。
“我且当你是为了安慰我,无论你来自何方,既有此心志,又有沈砚认可的才能,便不该辜负。你走吧……”
他的声音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。
“今日之言,出你之口,入我之耳。望你……用你这身本事,在此地,在当下,为眼前含冤的百姓,多做些实事。”
叶淮西看着老者那无波无澜的深眸,心中百感交集。
她说的话,怕是都被他当成了妄言。
但他却从她那些“妄言”中,精准地抓住了一些东西,并给了她一个立足于此地的理由。
“民女……谨遵大人教诲。”
她深深一拜。
退出书房时,她最后看到的,依旧是海瑞立于窗前的背影。
他仿佛独自扛着整个时代的沉重,而她带来的四百年后的风,轻轻吹动了他的一片衣角,自他心间吹过,或许……给他带去过片刻的慰藉吧。
叶淮西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时,沈砚才从墙后转出来,望着那姑娘离开的方向,眼中升起越来越多的疑惑。
他刚走出海瑞那间院子,屋顶又探出个脑袋。
赵晋望着下面一前一后隔了老远的两人,摸了摸头,小声嘀咕:“二公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听墙角了?”
叶淮西回到屋里,莫黎一眼就发现了异样。
“你怎么了?哭了?……被海刚峰训了?“
叶淮西吸了吸鼻子,摇头,“我就是……有点激动。”
莫黎笑,“激动的哭了?”
叶淮西:“怎么?不行吗?你激动的时候不会哭吗?”
莫黎:“不……我会被气哭。“
叶淮西被她逗笑了。
此时院中北厢,祁韶已早早等在沈砚屋里,听到门外响动,他立马放下茶盅从椅子上弹起来。
当看到沈砚人时,他愣住了。
“你……“
一个字出口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,他很少见沈砚这样子。
面色深沉,眼中像有一团迷雾,有点魂不守舍,却又透着一丝果决。就好像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,疑虑仍在,却又隐约已有答案。
“怎么去听了个墙角就这副模样了?”祁韶上前问道。
沈砚抬头,目光幽深,“祁韶,你之前说叶淮西来路不明,父母亲朋完全查不到,怀疑有高人做过手脚,将她的来历抹得干干净净,寻不到半点痕迹?”
祁韶略一回忆,点点头。
沈砚:“可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了无痕迹吗?“
祁韶又摇头,”难……“
沈砚:”所以……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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