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那诡异的灼痛感渐渐消退,只留下一片冰凉的麻木,仿佛刚才烙印其上的不是鲜血与能量勾勒的秘契,而是一块万载寒冰。
那若有若无、却沉重如山的联系感,依旧萦绕在灵魂深处,指向灰雾弥漫的未知之地。不安如同藤蔓,缠绕着柳浩刚刚因突破而雀跃的心。
此地不宜久留!
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和身体的疲惫,挣扎着站起。肩胛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突破和能量冲刷,流血似乎止住了,但依旧传来阵阵闷痛。星徒四阶的力量在体内流淌,带来些许慰藉,却远不足以应对这片死寂废墟的诡异。
他必须找到离开的路。
凭借着对空间紊乱程度的模糊感知,以及来时方向的微弱记忆,柳浩开始在这片陌生的遗迹碎片中艰难跋涉。灰雾不仅遮挡视线,似乎连声音都能吞噬,四周静得可怕,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在空寂中回响。
残垣断壁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、倒塌,上面覆盖着厚厚的、散发着微光的菌类或苔藓,有些颜色艳丽,却透着不祥的气息。他小心翼翼,避开那些能量波动异常的区域,尤其是空中偶尔如黑色闪电般一闪而逝的空间裂缝。
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的雾气似乎淡了一些,隐约露出一座巨大建筑的轮廓。
那是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祭坛。
通体由某种暗沉的黑石砌成,高达数十丈,气势恢宏,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苍凉与死寂。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,八根粗大无比、铭刻着无数陌生符文的漆黑锁链,如同巨蟒般从虚空中探出,死死缠绕在祭坛顶端的一具物体上——
那是一具青铜古棺。
棺椁巨大,样式古朴,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岁月侵蚀的痕迹。那八根可怕的锁链,正是牢牢锁在棺盖与棺身的接缝处,仿佛在禁锢着棺中之物,防止其破封而出。
柳浩屏住呼吸,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。
灵魂深处那根无形的线,在此刻骤然绷紧!另一端,赫然连接着那具被重重锁链封印的青铜古棺!
是它!那股冰冷沉重联系的源头!
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,掌心那已经隐没的印记处,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热感,与古棺产生了共鸣。
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!
祭坛之上的青铜古棺,猛地一震!
嗡——!
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,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打了个哈欠,骤然弥漫开来!虽然绝大部分力量都被那八根符文锁链死死压制在祭坛范围之内,但仅仅逸散出的那一丝,就让远处的柳浩如遭雷击,双腿一软,差点跪倒在地!
他脸色煞白,浑身骨骼都在咯吱作响,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碾碎!
紧接着,一个冰冷、慵懒、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女子声音,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万载玄冰的寒意,敲击着他的灵魂:
“蝼蚁……是汝之血……唤醒了本帝?”
本帝?!
柳浩心神巨震,几乎魂飞魄散!能自称“帝”者,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?!远超凡俗,凌驾众生之上!自己竟然无意间,与这样一位被封印的存在建立了联系?
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刚苏醒的茫然和极度虚弱后的疲惫,但其中的冰冷和威严却丝毫不减:
“太阴蚀魂藤的汁液……混合了蕴含吞噬特性的血脉……倒是阴差阳错,构成了这‘血魂秘契’的基材……弱,太弱了……连做血食都嫌硌牙……”
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。
柳浩浑身冰凉,他能感觉到,那古棺中的存在,一个念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。他强忍着恐惧,试图集中精神回应:“前……前辈……晚辈无意冒犯……”
“闭嘴。”
冰冷的两个字直接打断了他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。
“既是秘契已成……便是汝之因果。”那声音似乎懒得听他解释,直接下达了命令,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习惯,“本帝需要能量……纯净的星辰本源,或……至阴至寒的天地灵物……去寻来。”
语气平淡,却蕴含着绝对的命令。
柳浩嘴里发苦。纯净的星辰本源?至阴至寒的天地灵物?那等神物,岂是他一个刚刚星徒四阶的小修士能觊觎的?
“前辈……晚辈实力低微,恐怕……”
“哼。”
一声冷哼,如同惊雷在柳浩识海炸响,震得他眼前发黑,神魂欲裂。
“秘契反噬之苦,胜过凌迟万倍。若本帝彻底沉寂,汝亦魂飞魄散,真灵不存。”
冰冷的话语,宣告着残酷的共生关系。一荣俱荣?不,更像是一损俱损!他被绑上了一条随时可能沉没的、载着远古恐怖存在的破船!
柳浩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就在这时,那声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微微一顿,带着一丝极淡的、仿佛亿万年未曾波动过的讶异:
“嗯?汝之灵魂……竟有一丝……‘界’的气息?有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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