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手握住鱼竿的瞬间,萧寒陵脸色骤变!
那根看似普通的翠竹鱼竿,入手竟沉重得超乎想象!仿佛他握住的不是一根竹子,而是一整座山岳,乃至是一片凝固的虚空!他全力运转《义气诀》所凝聚的磅礴心力,在这股难以言喻的沉重面前,竟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!
他咬紧牙关,额头青筋暴起,将《义气诀》催谷到自身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!乳白色的光晕在他周身剧烈闪烁,守护意念澎湃如潮,试图撼动那根鱼竿。然而,鱼竿依旧纹丝不动!不仅提不起来,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!它仿佛与整个寒潭,与这片紫竹林,与这方天地规则彻底融为一体,不可分割,不可动摇!
这种绝对的、令人绝望的“重”,与自身力量“轻”的强烈反差,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心理冲击。萧寒陵的意志,在这无法撼动的“重”面前,开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。而《义气诀》的力量,本就源于心念,心念受挫,力量便开始出现紊乱的迹象。
更可怕的是,就在他心神因受挫而微微摇曳的刹那,《义气诀》第三章法门运转时潜藏的那股阴暗、诱惑、充满负面情绪的力量——心魔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骤然爆发!
“放弃吧……如此微弱之力,也妄想撼动规则?真是可笑!”
“守护?你连自己都守护不了!京城回不去,兄长要杀你,天下之大,何处容身?”
“看看你身边的人!老刘隐藏至深,叶盛、青凌只因命令护你,舅舅远水难救近火!你只是个孤家寡人!”
“修炼这凶险功法,迟早被心魔吞噬,形神俱灭!不如早早放弃,苟且偷生!”
无数恶念、低语、质疑、恐惧,如同黑色的潮水,从心底最深处疯狂涌出,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!《无垢观》形成的清明心防,在这内外交攻之下,摇摇欲坠!萧寒陵周身乳白色的光晕迅速被漆黑的魔气侵蚀,脸色变得惨白,眼神开始涣散,身体剧烈颤抖,握住鱼竿的手几乎要松开,整个人仿佛要坠入无底深渊!
就在这千钧一发、心魔即将彻底吞噬他灵智的瞬间!
一直静坐旁观的灰衣老者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(赞许其敢于尝试),随即缓缓抬起了那只枯瘦、布满老年斑的右手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,没有光华闪耀的能量,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、随意地朝着萧寒陵的头顶虚空一拍。
动作轻柔得,仿佛只是拂去晚辈肩头的一点尘埃。
然而,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拍,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,如同春风化雨,又似阳光破晓,瞬间笼罩了萧寒陵!
那原本猖獗无比、几乎要将萧寒陵神魂都污染吞噬的漆黑心魔,在这股力量面前,竟如同冰雪遇烈阳,连一丝挣扎都没有,发出一声无声的凄厉尖啸,瞬间烟消云散,彻底化为乌有!
萧寒陵只觉一股清泉从头淋到脚,所有负面情绪、恶念低语被一扫而空,混乱的心神瞬间恢复清明,甚至比之前更加透彻!《无垢观》心法自动运转到极致,灵台一片空明澄澈。他周身缭绕的黑气尽散,乳白色的光晕虽然黯淡了许多,却恢复了纯净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浑身被冷汗浸透,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,心有余悸。刚才那一刻,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,不是来自外力,而是源于自身的崩溃!
“前……前辈!”萧寒陵看向老者,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后怕。
老者却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目光重新投向寒潭,淡淡地道:“心魔如影,相随而生。驱散一次,并非根除。唯有心灯常明,方能不染尘埃。”
就在这时,异变再生!
或许是因为刚才心魔爆发与老者出手时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力量波动,那根原本重如山岳、稳如磐石的翠竹鱼竿,竟突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!紧接着,鱼线绷紧,竿梢猛地一弯!
“嗯?”老者眉头微挑。
下一刻,只听“啪”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,那根看似坚韧无比的鱼线,竟毫无征兆地断裂了!鱼竿失去了下方的牵扯,猛地向上弹起!
老者手疾眼快,伸手轻轻一拂,将弹起的鱼竿稳住,握回手中。他提起鱼竿,只见断掉的鱼线末端空空如也,那缕所谓的“道韵”或“规则”之饵,已然消失无踪。
老者拿着断了线的鱼竿,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萧寒陵,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、看似无奈实则高深莫测的表情:“你看,让你试竿,你却把老朽的‘鱼饵’给弄没了。这下可好,往后还怎么钓鱼?”
萧寒陵顿时面露窘迫和歉意,连忙起身躬身道:“是晚辈鲁莽,坏了前辈雅兴,晚辈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老者却摆了摆手,打断了他,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萧寒陵的胸口,那里贴身藏着那枚能量已大为损耗的金刚舍利子。
“罢了,罢了。”老者慢悠悠地道,“鱼饵没了,总得有点补偿。老朽看你身上那件小玩意儿,虽然灵光黯淡了些,倒也勉强能抵得上老朽那缕‘道韵’了。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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