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冢主峰,养剑庐内。
空气中弥漫着药草苦涩的气息,混合着金石特有的冷冽。老刘躺在石榻上,面色依旧苍白如纸,呼吸微弱而绵长,如同风中残烛。萧寒陵静坐于榻前蒲团,目光从老刘枯槁的面容上移开,落在了掌心那枚非木非金的黑色棋盒之上。
“乾坤弈道盒……”
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盒面,那纵横交错的细微纹路,仿佛直接烙印在他的心湖之上。三日前的生死一战,历历在目。敖青那碾压一切的恐怖实力,老刘燃烧本源的决绝一剑,自己那福至心灵、却耗尽心神的一记黑棋……最终虽逼退了强敌,却也换得眼前这满目疮痍。
叶盛、青凌重伤未愈,老刘更是濒危昏迷。剑冢因他而遭此大劫,代宗主剑无痕亦负伤不轻。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与负疚感,如同毒蛇般啃噬着萧寒陵的心。他不能再仅仅是被保护的对象,不能再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他人舍命相护之上。
“力量……我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!能够守护,而非被守护的力量!”萧寒陵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灵刃尊者的话语在耳边回响——“以心为盘,以念为子”。这棋盒,与他的《弈心诀》、《义气诀》天生契合,是绝无仅有的机缘!
他不能再等下去了。敖青的败退绝非终结,而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死寂。皇兄萧洵的追杀从未停止,如今再加上与敖青这天下前十结下的死仇……下一次来袭的敌人,只会更强大,更致命!
“闭关!”萧寒陵霍然起身,目光坚定。他走向守在庐外的剑冢长老,深深一揖:“前辈,晚辈需即刻闭关,参悟一门秘法,以求应对未来之劫。老刘……烦请贵宗竭力照料!”
长老见萧寒陵神色凝重,气息虽弱却有一股破釜沉舟的锐气,心知事关重大,肃然回礼:“殿下放心闭关,刘前辈与叶盛、青凌之事,剑冢上下必竭尽全力!养剑庐乃本宗禁地,灵气最盛,且阵法森严,殿下可在此闭关,绝无外扰。”
“多谢!”萧寒陵不再多言,转身重回养剑庐深处一间专门用于静修的密室。石门缓缓落下,隔绝内外。
密室内,四壁空空,唯有中央一个蒲团。萧寒陵盘膝坐下,将乾坤弈道盒置于身前。他并未急于打开盒盖,而是先闭上双眼,全力运转《无垢观》心法。
灵台渐次空明,杂念如潮水般退去。龙虎山的威压,紫竹林的考验,与敖青搏杀的画面……所有纷乱的思绪被一一抚平,心境澄澈如镜。随即,《弈心诀》悄然启动,心神化作无形触手,细致地感知着棋盒的每一分纹理,每一缕气息。
这棋盒看似质朴,内里却仿佛蕴藏着一片浩瀚星空。他的心神沉入其中,再次进入了那片由无数纵横经纬构成的虚幻棋局空间。三百六十一颗黑白棋子悬浮虚空,寂然不动,但每一颗都仿佛有生命般,吞吐着微妙的灵韵。
“与器灵沟通,而非强行炼化……”萧寒陵回想起灵刃尊者的提点。他尝试将自身温和的、带着探寻意味的心念之力,如同涓涓细流,缓缓注入棋盒。起初,棋盒毫无反应,如同沉睡的顽石。但萧寒陵并不气馁,他以《义气诀》第三章的“守护”真意为引,心念中不含丝毫掠夺与占有,只有一种“共鸣”与“请求协作”的诚挚意愿。
时间在寂静中流逝。一天一夜过去,萧寒陵的心神几乎与棋盒表面的纹路融为一体。就在他心神消耗巨大,几近枯竭之时,棋盒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!
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波动,从棋盒深处传来,带着一丝好奇,一丝审视,仿佛一个沉睡万古的灵魂,终于被这持之以恒的温和呼唤所触动!
“有反应了!”萧寒陵心中一震,连忙稳住心神,将更加精纯的《义气诀》心力,化作一种充满“善意”与“共鸣”的波动,传递过去。
那丝意念波动与他的心力轻轻触碰,如同水乳交融。刹那间,萧寒陵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与某个古老而浩瀚的存在连接在了一起!无数关于“弈道”、“规则”、“变化”、“心念御物”的玄奥感悟,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!
这不是灌输,而是共享!是棋盒器灵在回应他,向他开放了部分本源奥秘!
萧寒陵福至心灵,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契机。《弈心诀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、解析着这些感悟,并与《义气诀》的化意成形之法相互印证、融合。
他“看”到,棋盒内的棋子,并非死物,而是一个个高度凝练的“规则符文”!它们可以承载不同的“意”——杀戮之意、守护之意、困缚之意、生灭之意……而驱动这些符文的力量,并非真气,而是纯粹的心念!心念愈强,愈纯粹,所能激发符文的威力便愈大!
“原来如此!这棋盒,本身便是一件心念神器!其威力大小,直接取决于使用者的心境修为与心念强度!”萧寒陵心中豁然开朗。
他不再犹豫,开始尝试实践。他选中了棋局空间中一颗看似最普通的黑色棋子。他将心神集中,回忆着面对敖青时,那种不惜一切也要守护老刘、守护同伴的强烈守护执念,将这股“义气”高度凝聚,缓缓注入那颗黑色棋子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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