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卷地,黄沙漫道。当那座雄踞北疆、扼守天门关的巨城轮廓在天际线上缓缓浮现时,已是他们离开剑冢的一个月后。城墙高耸如铁色山峦,蜿蜒不见尽头,与萧寒陵记忆中的江南水乡、剑冢峻岭截然不同,空气中弥漫着风沙的粗粝、牲口的热气、以及远方雪山的冷冽。这里便是北疆第一雄城,长安。
不同于中原州城的精致,长安城有一种扑面而来的、未经雕琢的磅礴生气。城门处车马辚辚,商队络绎不绝,有裹着厚实皮袄的塞外胡商,有身着制式皮甲的军中驿卒,有背负行囊的江湖客,各色人等混杂,人声鼎沸,喧嚣直上云霄。就连城头守军的眼神,都带着一股边塞特有的锐利与肃杀。
“哇!这就是长安?比江南的城可气派多了!”紫璎骑在马上,一双美眸亮晶晶地四下张望,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。她腕间的青蛇似乎也感受到不同的气息,警惕地昂起了头。
青凌下意识地策马靠近了萧寒陵半步,青影枪虽裹在布中,但她的身体已然绷紧,如同护雏的母豹,清冷的目光扫过熙攘的人流,不放过任何一丝潜在的危险。叶盛则沉默地观察着城防布局和街道走向,这是他的职业习惯。
萧寒陵深吸一口这陌生而又隐隐熟悉的空气,心中波澜微起。长安,大将军鲁直的驻跸之地,龙潭虎穴,亦是破局的关键。他正暗自推演种种可能,目光无意间扫过街角一家幌子陈旧、却宾客盈门的酒肆时,整个人猛地一怔。
酒肆门外,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劲装、腰间随意插着一柄连鞘木剑的年轻男子,正一脚踩在条凳上,唾沫横飞地跟几个同桌的江湖汉子吹嘘着什么。那人眉眼疏朗,肤色是常年行走江湖的小麦色,脸上带着几分惫懒、几分豪爽的笑容。
吴成?!
萧寒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十二岁那年,他第一次偷偷溜出皇宫,跑到江湖上历练,在并州一带,结识了这个同样提着木剑、梦想成为“剑仙”的游侠儿。两人曾一起露宿荒野、偷过地主家的瓜、被恶犬追过好几条街,也曾一本正经地讨论剑法,尽管那时萧寒陵对武道一窍不通。那是他为数不多的、不带任何皇子光环的纯粹时光。后来他被迫回宫,两人便失了联系。没想到,竟会在这北疆长安,如此突兀地重逢。
记忆如潮水涌来。萧寒陵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,那笑意驱散了他眉宇间连日来的沉重,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代。
他勒住马,对身旁三人低声道:“你们先去寻一处妥当的客栈安顿。我……遇见一位故人,稍后便来。”
紫璎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看到那个举止“粗俗”的木剑游侠,秀眉微挑,脸上露出探究的神色。青凌则微微一怔,看向萧寒陵脸上那罕见的、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,心中莫名一紧,握着缰绳的手下意识地用力,但最终还是低声应道:“是,少主小心。”叶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习惯性地警惕审视了吴成几眼,确认其气息不过五六品的样子,构不成威胁,便率先驱马向前。
萧寒陵下马,将缰绳交给叶盛,整理了一下因长途跋涉而略显风尘的青色布衣,朝着那酒肆走去。
吴成显然没注意到他,还在那眉飞色舞地比划着:“……当时那剪径的毛贼,提着鬼头刀就冲过来,你们猜怎么着?哥们我木剑一抖,使出一招‘白虹贯日’,嘿!直接点中他手腕,那刀‘哐当’就掉了!吓得他屁滚尿流!”
同桌的汉子们哄笑起来,有人笑骂:“吴成,你就吹吧!上次你还说被一条土狗追得爬树上不敢下来呢!”
“去去去!那能一样吗?那是条成了精的狗妖!”吴成面不红心不跳地强辩道。
萧寒陵走到他身后,忍住笑,模仿着当年并州一带的土腔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喂,吴小子,你这‘白虹贯日’练成了?可别又是银样镴枪头,中看不中用啊。”
吴成吓了一跳,猛地回头,待看清萧寒陵的面容时,眼睛瞬间瞪得溜圆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,手指颤抖地指着他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是……小陵子?!!”
“可不就是我嘛。”萧寒陵笑道,“怎么,几年不见,不认识啦?”
“哎呀我的娘诶!”吴成猛地跳了起来,一把抱住萧寒陵,激动得用力捶着他的后背,“真是你小子!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山头的女土匪抢去当压寨相公了呢!这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!”
这热情洋溢的拥抱和口无遮拦的玩笑,让萧寒陵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。他没有任何抗拒,也用力回抱了一下这位故友。这种毫无顾忌、平等相待的感觉,在他是皇子萧寒陵之后,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了。
“走走走!这儿太吵!咱哥俩找个清静地方,好好喝一顿!你可得跟我老实交代,这些年跑哪儿发财去了?”吴成兴奋地拉着萧寒陵就往酒肆里间走,完全无视了那帮还在起哄的酒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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