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行苑的日子,在一种表面宁静、内里紧绷的氛围中悄然流逝。鲁直给出的七日之期,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,让萧寒陵不敢有丝毫懈怠。但他并未将自己完全封闭在修炼室中,反而抽出更多时间,刻意地流连于行苑内吴成暂居的那处偏僻小院。
院落简陋,青石板缝隙间杂草丛生,与皇家行苑其他地方的庄重华美格格不入,却意外地符合吴成那随遇而安的性子。萧寒陵每次到来,几乎都能看到相同的景象:
吴成赤着上身,汗水淋漓,在院中一遍又一遍、不知疲倦地挥动着那柄看似粗糙不堪的木剑。他的动作毫无花哨,甚至有些笨拙,只是最基础的劈、刺、撩、扫。阳光暴晒,将他本就黝黑的皮肤镀上一层油亮的光泽,肌肉因极度用力而紧绷扎结,喘息声粗重得如同拉风箱。
他的修为,确实低微,勉强摸到六品的门槛,在高手如云的北疆,简直微不足道。但他眼神中的专注与执着,那股子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狠劲,却让萧寒陵每每动容。
“嘿!哈!”吴成大喝一声,木剑奋力向前一刺,剑尖却微微颤抖,显然后力不济。他懊恼地抹了把汗,喘着粗气骂道:“妈的!这破玩意,怎么老是软绵绵的!”
萧寒陵静立一旁,并未出声指点。他深知,每个人的道都不同。吴成的路,需要他自己去走,去悟。过多的干预,反而可能毁了他的灵性。他能做的,只是在背后,为他提供一片 能够安心挥剑的土壤。
“小陵子!你来啦!”吴成终于注意到门口的萧寒陵,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,脸上汗水纵横,却洋溢着 纯粹的快乐。他随手将木剑往地上一插,毫无形象地 一屁股坐在石阶上,抓起旁边的水囊 “咕咚咕咚” 猛灌几口。
“你这‘嫂子’家的地方真不赖!”吴成用袖子擦着嘴,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,“连这种犄角旮旯都灵气十足!哥们我在这练一天,抵得上在外面练十天!”他始终坚信,萧寒陵是傍上了哪位权势滔天的贵女,才能有如此待遇。
萧寒陵闻言,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,却并未纠正。这个美丽的误会,暂时维持着,或许对吴成而言,反而是一种保护。他走到吴成身边坐下,目光落在 那柄深深插入泥土的木剑上。剑身布满磕碰的痕迹,剑柄处 已被汗水浸透,磨得光滑发亮。
“剑,是好剑。”萧寒陵轻声说道,语气认真。
“啊?”吴成一愣,挠了挠头,“就这破木头疙瘩?小陵子你别逗我了!”
“剑的好坏,不在材质。”萧寒陵摇摇头,目光深邃,“在于握剑的人,在于剑中的心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吴成,“你练剑,是为了什么?”
吴成被问得一怔,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。他低头看着自己 布满老茧的双手,沉默了片刻,才闷声道:“小时候,看话本里的剑仙,御剑飞行,斩妖除魔,觉得特威风。后来,爹娘没了,一个人混江湖,才知道,剑不是用来威风的,是用来……活命的。”他抬起头,眼神中 闪过一丝罕见的迷茫与坚定交织的神色,“可现在……我也不知道了。可能就是…… 习惯了吧?总觉得,手里握着点什么东西,心里才踏实。再说了,”他忽然又笑了起来,恢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“哥们我现在可是‘有靠山’的人了!总不能太给你和‘嫂子’丢脸不是?怎么也得练出个人模狗样来!”
习惯……踏实……不丢脸……
简单质朴的话语,却像重锤般 敲在萧寒陵的心上。他看着吴成那 看似洒脱,实则深处藏着孤独与坚持的眼神,心中 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与敬意。这个兄弟,他认定了。无论未来风雨如何,他都要护他周全,助他实现那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定义的剑道之梦。
一个念头,在萧寒陵心中 悄然坚定。
次日,萧寒陵寻到那位负责管理行苑的老宦官。老宦官见到他,愈发恭敬,显然鲁直那日的到来,让他对这位“落魄”皇子的分量有了新的评估。
“公公,”萧寒陵语气平和,“我院中那位朋友吴成,性情耿直,于武道颇有热忱。我不在时,还望公公行个方便。”他说着,将一枚代表皇子身份的玉牌轻轻推了过去。“此间库藏,若有无关紧要的药材、寻常兵刃,他可酌情取用。灵气充裕之地,也允他随时修炼。一切用度,记在我账上即可。”
老宦官双手接过玉牌,躬身应道:“殿下放心,老奴省得。定会妥善安排,不让吴公子受了委屈。”他人老成精,自然明白这位殿下是在为那位看似不起眼的朋友铺路。
安排妥当后,萧寒陵心中稍安。他再次来到吴成的小院,却见紫璎不知何时也来了,正 笑嘻嘻地蹲在一边,看着吴成练剑,时不时还 出声“指点”两句,语气带着戏谑:
“喂!吴大哥!你这招‘白虹贯日’,怎么看着像‘黑狗钻裆’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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