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
“张老汉，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！”
金华府大牢，一个小吏手握着鞭子对着被吊在架子上已然血肉模糊的老张狞笑道。
“啪啪…你说不说！”
浸了辣椒盐水的鞭子再次抽到了老张的身上，皮鞭上的倒刺将原本翻开的皮肉直接勾连下来，鲜血再一次流淌出来。
不过，此时的老张遍体鳞伤的身体似乎已然没有了痛觉，就如同一个木偶，只是口中还能隐约听到喘息声，却没有了其它动作。
“我…没有…”
老张无力的低着头，眼中没有一丝色彩，只是口中喃喃道。
“好啊，你还敢嘴硬！你的邻居李老冒已经供认了，他说你眼红骆家的财产，见情况混乱便混水摸鱼带着他去抢，后来干脆一把火烧掉了骆家，还敢说不是！”
“不…”
一顿鞭子下去，老张此时已经连摇头否定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。
“张老汉，你还有个残废儿子呢，你就不想去看看他，若是你承认了在这按上手印，指认了现场，不仅能免受皮肉之苦，你儿子你说不定还能再看上一眼。”
看不能再打了，那小吏靠上前去，一脸诚恳的劝说道。
“儿子，我，还有儿子…”
用尽全身力气，老张努力抬起了头，眼中忽然有了一丝神采，满是裂痕的嘴唇再次传来了声音。
“对啊，你那儿子才七八岁呢，还走不了路，你要是一直不认罪就这么待在这了，你想想就你那卧床不起的老娘怎么能照顾了他，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吗？要知道，如今都过去半个多月了，家里的粮食还不知够不够吃呢…”
小吏看上去颇为心慈，很是为老张担心。
“我，我…我认罪了。”
良久，经受不住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的老张终于还是认罪了。
他也被放了下来，像一条死狗一般，被拖到了一处牢房，跟他的好朋友李老冒，再次相聚。
…
“大人…”
阴暗潮湿的大牢迎来了两位客人。
一位是金华的府尹齐大人，而另一位正是从京城而来的钦差方袁方大人。
“如今有多少暴徒招认了。”
齐府尹对着刚刚那个小吏问道。
“大人，小的不负大人期望，如今牢里二十一名罪犯已经有十三名供认了自己的罪行，小的再加把劲，争取三天内所有的罪犯都认罪伏法！”
在官场混了几十年，这小吏哪能不知道如今正是表功的时候，连忙半跪下向着齐府尹恭敬道。
“嗯，做的不错。”
一个好字领导是不会轻易说的。
点了点头，看着属下露出欣喜的表情，齐府尹再次冷声道。
“不过，三天？如今还有八个人，你一个时辰一个人，一天十二个时辰足够了，所以，我要一天之内看到所有罪犯都伏法！听到了吗？若是做到了，少不了你的好处，可若是做不到，你就跟他们住一起吧。”
额滴娘啊！
这直接三变一啊！
这是能那么算，我还睡不睡觉，喝不喝酒，吃不吃饭，玩不玩女…
我不要加班，我要三倍工资！
不过，在绝对的强权面前，面临进去享福还是在外享福的问题上，小吏还是屈服了。
“是是是，小的一定发挥996精神，保证完成大人的任务。”
原本受了表扬欣喜不已的小吏连忙磕头应道。
“嗯。”
齐府尹冷冷的嗯了一声，便不再理会他。
实在是他眼里，这小吏太过不值一提。
“方大人，如今，再过一天，此事就能水落石出，大人当真是当世能臣啊，哈哈…”
转头看向一旁的方袁，齐府尹再次露出了职业微笑，脸上的肉都挤出了褶子，口中也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。
“齐大人，此言差矣啊！”
不过，面对齐府尹的职业吹捧，那方袁似乎不愿意互吹，而是皱着眉头面无表情道。
“方大人这是何意？”
齐府尹没能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这里人多口杂，我等还是寻个僻静地方再谈。”
根本就没有解释，那方袁径直扭头而去。
见状，齐府尹眼神微凝，顿了顿，见方袁走的都有些远了，这才连忙追上。
“齐大人，你说这二三十个山野莽夫怎么能想出去抢劫骆府之意呢。我看，这其中只怕有人怂恿带头啊。”
抿了一口茶，方袁这才眼神紧紧盯着一旁坐着的齐府尹，冷笑道。
“额，大人，这，只怕是他们这些人之中哪个是主谋啊！”
可惜，齐府尹没有顺着这方袁的意思接话，而是强行解释道。
“哼…齐大人，咱们关在屋里不说二话，京城的骆大人是什么意思你清楚的很，他宝贝儿子骆鸿飞是怎么死的，骆家又是怎么没灭门的，你不会就想拿这二十一个人来打发朝中的各位大臣吧。”
放下手中的茶杯，方袁自顾自的再次倒了一杯茶，缓缓道。
“大人，这，想必大人也清楚，骆鸿飞是被一个叫夏侯瑾的强人所杀，这是总所周知的事，骆家老宅被烧家眷被杀，那也是这二十一个人带头干的，至于骆家别院倒塌，骆老夫人不幸尸骨无存，天灾如此又能怨谁。”
齐府尹仿佛变了一个人，说起话来正义感爆棚，似乎不愿再扩大影响。
“大人，如今我们只需再抓住那夏侯瑾，大人就可交差了，哪还有其他什么事情。”
“呵呵，齐大人，我看未必啊！明人不说暗话，你，是不是以为我们当真动不得你！”
想起之前许诺的一万两银子，如今只到手了三千两，剩下的连个毛都没有了，方袁就觉得不爽。
怎么滴，这银子是根据每个人的体重送的是吧。
我好歹有一百斤，怎么说也得一万两才买得起吧。
如今竟贱卖成这样，当真可气。
而原本你投靠到这边，大家说的好好的，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，但需要你一起发难，争取趁机折了傅天仇那边的一只羽翼，可如今呢？你看起来还想不掺和啊！
“方大人，下官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，您就别逼在下了。下官府中有事，就不多陪了，告辞！”
没想到，齐府尹摇了摇头竟起身，拱手拜了拜，便离去了。
“呵呵。”
方大人看着齐府尹并没有挽留，反而冷笑一声，抿了一口茶，随手在桌子上一抹，同样起身离去了。
“宁采臣，有趣…”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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