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张铁匠家出来，明辉又去了李大叔家。李大叔婆娘的腿好多了，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，看见灵谷糕，笑着说：这糕真好看，跟城里卖的似的。
阿禾做的，她手可巧了。明辉说，您腿要是还疼，就再用苍术水熏熏。
不疼了，李大叔婆娘说，昨儿个还去地里摘了把青菜呢。对了，村东头的刘婆婆咳嗽得厉害，你能去看看不？
行，送完糕就去。明辉说。
村口集合时，林逸和罗小虎也回来了。林逸说王大婶给了把新摘的青菜，罗小虎说他爹娘非要塞两个煮鸡蛋，说给阿禾补身子。
刘婆婆咳嗽厉害，俺们去看看。明辉说，林逸你带点紫苏，上次采的晒干了，正好能治咳嗽。
刘婆婆家在村东头，土坯房矮矮的。一进门就听见咳嗽声，像破风箱似的。刘婆婆躺在床上，盖着厚厚的被子，脸色发白。
婆婆，俺们来看你了。明辉走过去，摸了摸她的额头，有点烫。
是风寒引起的咳嗽。林逸说，得用紫苏和生姜煮水喝，发发汗就好了。
刘婆婆说不出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明辉让罗小虎去村里借点生姜，林逸则拿出紫苏，用陶罐煮水。
水开了，紫苏和生姜的香味飘出来。明辉舀了一碗，吹凉了，小心地喂给刘婆婆。慢点喝，有点辣，能发发汗。
刘婆婆喝了半碗，额头渐渐冒出了汗，咳嗽也轻了点。谢谢...谢谢仙师...
不用谢，明辉说，我们明天再来看你，药给你放这儿了，记得喝。
从刘婆婆家出来，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。村里的人都知道新枢宗的人来送糕，不少人站在门口打招呼，说要去给灵田帮忙，要给宗门送菜。
师父，他们都想跟咱们好。阿禾拉着明辉的袖子，小声说。
因为咱们帮过他们啊。明辉说，你对别人好，别人也会对你好，就像种灵谷，你浇水施肥，它就给你结果。
罗小虎笑着说：以后咱们宗门肯定能招到好多弟子！
回到山谷时，晒场上晒着的草药散发着清香，米缸里的新米亮晶晶的，灵谷糕的甜味还在空气里飘。
阿禾把刘婆婆给的布娃娃放在床头——是个用碎布拼的小娃娃，虽然旧，但阿禾宝贝得很。
林逸把剩下的灵谷糕装起来，说要留着当干粮，以后去后山采药时吃。罗小虎则在收拾工具，说下午要去给灵田松土，明年开春好再种灵谷。
明辉坐在大殿门口，看着他们忙活，心里踏实。她知道，这新枢宗不用刻意去招人，日子过好了，名声传出去了，自然会有人来。就像这灵谷，不用喊，成熟了，自然有人惦记。
晚饭煮了新米粥，炒了李大叔婆娘给的青菜，还热了剩下的灵谷糕。阿禾说今天的粥格外香，罗小虎说以后要经常给村里人送东西，林逸说明天再去看看刘婆婆，确保她好利索了。
夜里，明辉躺在草铺上，听着外面的虫鸣，心里像揣了块暖玉。
第一场雪落下来时，明辉正在给药圃搭棚子。
细碎的雪沫子飘在灵田的枯草上，像撒了层白糖。阿禾捧着陶碗蹲在边上，呼出的白气混着药圃里飘来的薄荷香，在冷空气中凝成小小的雾团。
“师父，雪下大了会冻坏草药不？”她指尖戳了戳刚冒头的白菜苗，叶片上已经沾了层白霜。
明辉把最后一根竹条扎进土里，竹条上的藤蔓还带着韧劲：“棚子搭到膝盖高，再铺层稻草，能挡住寒气。”她拍了拍手上的泥，“你去把林逸晒的黄芪收进竹篓，别让雪打湿了。”
阿禾刚跑出去，就见罗小虎扛着捆干柴从山口冲进来，棉褂子上落满了雪，像裹了层棉花：“师父！山里雪更大！俺捡了只冻僵的山鸡，今晚能炖肉吃！”
他怀里的山鸡羽毛上凝着冰碴，沉甸甸的。明辉接过来看了看，翅膀还微微动了动：“还有气，先养在厨房灶边，缓过来再说。”
林逸这时从大殿出来，手里捧着块木板，上面用炭笔写着草药名录：“宗主，止血草和紫苏都收好了。李大叔刚才派人来说，他婆娘的风湿又犯了，问能不能去看看。”
“雪天路滑，让他明天来宗门吧。”明辉往灶膛里添了根柴，火苗“噼啪”舔着铁锅，“正好让阿禾煮点苍术水，顺便教她熬药膏。”
阿禾眼睛亮了：“熬药膏？像俺娘以前做的那种？”
“比那个好。”明辉从竹篓里抓出把晒干的蒲公英，“加灵泉水熬，药效更足。”
傍晚时雪下得密了，山谷里白茫茫一片。灵田的棚子被雪压得微微下沉，罗小虎跑去加固，踩在雪地里“咯吱咯吱”响。林逸在大殿里教阿禾辨认草药图谱，小姑娘的手指在“当归”两个字上划来划去，鼻尖冻得通红。
明辉坐在灶台边，看着锅里翻滚的苍术水。水汽模糊了视线，恍惚间竟想起星枢宗的雪夜——那时她穿着紫金法袍，坐在暖阁里批阅卷宗，炉火烧得旺，根本不知寒滋味。
“师父，水开了！”阿禾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。
小姑娘踮着脚往锅里撒草药，动作笨手笨脚，药渣溅了满灶台。
明辉伸手帮她扶着陶罐，指尖触到她冻得冰凉的小手，不由往灶膛里又添了根柴：“明天教你编手套，用藤条缠棉花，比布手套暖和。”
雪下了整夜。第二天开门时，檐下挂着冰棱，像串透明的玉簪。李大叔婆娘裹着厚棉袄来了，一进门就搓着手直跺脚：“仙师，这鬼天气，膝盖疼得钻心。”
林逸已经能熟练施展治疗术，掌心白光落在她膝盖上时，阿禾正蹲在旁边熬药膏。药汁咕嘟冒泡，散发出苦苦的药香，和大殿里的炭火味混在一起，竟有种奇异的安稳感。
“过两天俺让小虎去后山砍些柏树枝，”明辉给李大叔婆娘倒了杯热薄荷水，“烧水洗脚能驱寒，比苍术水管用。”
李大叔婆娘刚走，张铁匠就背着工具箱来了，铁砧子上还沾着雪：“仙师，给孩子拆夹板的日子到了，俺特意来接你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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