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号大坝下游东岸的村庄,在黄昏的薄暮中显得异常寂静。
炊烟稀稀拉拉地从几处土坯房顶升起,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、甜腥的疾病气息。
阿明蹲在自家土屋的门槛上,手里攥着一块干硬的面饼,却毫无食欲。
他的小女儿娜迪亚躺在屋内的草席上,已经发烧三天了。
起初只是咳嗽,接着眼睛开始充血,昨天早晨,她的牙龈渗出了细细的血丝。
村里已经有三个老人和两个孩子死于类似的症状,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病,更不知道该如何治疗。
“爸爸,我渴……”娜迪亚微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。
阿明赶紧起身,拿起破陶罐里仅剩的清水。
他的手在颤抖。
他是村里的木匠,能修好破损的门窗,能打造结实的农具,却对女儿身上这看不见的敌人束手无策。
村口传来一阵骚动。
阿明抬起头,看见几个卫队士兵匆匆跑过,低声交谈着什么,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。
“听说了吗?”隔壁的老萨利姆拄着拐杖走过来,压低声音,“赛伊德首领……他和哈夫克做了交易。”
阿明的心猛地一沉。
哈夫克?那个夺走了他们土地、建起那座吞噬了河流的大坝、还资助军阀血洗了上游十几个村庄的公司?赛伊德怎么会……
“什么交易?”阿明的声音干涩。
“医疗援助。哈夫克要派医生和药品过来,换……”老萨利姆摇摇头,脸上的皱纹更深了,“换大坝里的一条什么线路。赛伊德首领答应了。”
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在三个村庄间蔓延。
在打谷场,在水井边,在那些聚集着担忧家人的村民的院落里,人们窃窃私语,争论不休。
“这一定是陷阱!哈夫克想趁机摸清我们的防御,或者下毒!”
“可是孩子们快撑不住了……我侄子已经昏迷了……”
“赛伊德不会害我们的!他为了阿萨拉连脸都毁了,他肯定有把握!”
“把握?面对哈夫克,什么把握?他们连河水都能夺走!”
黄昏褪尽,夜幕降临。
村庄陷入更深的黑暗与焦虑中。
阿明守在女儿身边,用湿布擦拭她滚烫的额头,听着她越来越微弱的呼吸,心中的挣扎几乎将他撕裂。
他恨哈夫克,恨那座改变了整个河谷命运的大坝,恨那些穿着高级制服、在遥远办公室里决定他们生死的人。
但此刻,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,另一种更原始的情感压倒了一切——他只想让她活下来。
凌晨时分,村外传来引擎声。
不是军用车辆的轰鸣,而是较为轻便的运输车声响。
几束车灯划破黑暗,在村口停了下来。
阿明从门缝中望出去,看见大约五辆车组成的车队,车身上没有任何哈夫克的标志,只有简单的白色十字和“医疗援助”的字样,用阿萨拉语和通用语书写。
卫队的士兵们如临大敌,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车队,但赛伊德亲自站在最前方。
即使在夜色中,他那高大、挺拔、因烧伤而轮廓分明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辨。
他穿着一件旧战术背心,没有戴头盔,露出那张让许多哈夫克士兵噩梦连连的脸。
此刻,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岩石般的坚定。
从车上下来的人让村民们意外。
不是想象中的哈夫克士兵或傲慢的公司医生,而是七八个穿着简单防污染服的人员,有男有女,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。
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,摘下了面罩,露出一张疲惫但温和的脸。
“我们是无国界医疗协调组织的,”她用带着口音但清晰的阿萨拉语说道,“受委托提供紧急医疗援助。请告诉我们需要帮助的人在哪里。”
“无国界医疗协调组织”?阿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称,但从那些人的装备和药品箱上的标识看,这不像哈夫克平时的作风。
他注意到,这些医疗人员的外套下,隐约可见轻便的防弹衣,但确实没有携带武器。
几名穿着不同服装、看起来像是护卫的人留在车边警戒,他们的眼神锐利,姿态专业,但同样克制。
赛伊德简短地与那女医生交谈了几句,然后转向聚集过来的村民,他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,嘶哑而有力:
“这些人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:治病。他们带来的药品和设备,会分给三个村庄。卫队会监督分配,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需要的治疗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扫视着一张张或怀疑、或期待、或愤怒的脸,“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。我也一样。但今天,我们选择让活着的人继续活着。这是我和哈夫克一个特定人物的交易,仅限于此。天亮之前,他们会离开。现在,把病人带过来。”
没有欢呼,没有感谢。只有一片沉重的沉默,然后,是压抑的啜泣和匆忙的脚步。
阿明几乎是冲回屋里,小心翼翼抱起已经半昏迷的娜迪亚,跑向临时设立的医疗点——村中央原本用于集会的棚屋。那里已经点起了明亮的应急灯,几张折叠桌拼成了诊疗台,医疗人员正迅速而有序地摆放设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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